天宝愣住了,如此看来中州是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攻打,中州自己就完了!不过,天宝仍是不解的问:
“烂泥扶不上墙?这话什么意思?”
老板娘无奈的说: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眼下王爷病危!王权面临交替,满城的百姓都翘首以盼,期待中州能有所改变!可是…唉!”
沈辰刚听出点门道,见老板娘吊胃口,很是不爽,激将道:
“中州乃蕞尔小城,连马都无法自足,何以谈变?笑话!”
天宝却听出老板娘的话外之音,问她说的是否中州少主?”
老板娘却说:
“中州没有少主!”
天宝有些傻眼了!这时,大街上一阵嘈杂,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
“让开,让开,中州少主返城!”
天宝一惊,和沈辰应声来到了大街上,只见一辆黄绸缎的马车,在甲士和奴仆的护卫下朝中州城驶去!
沈辰见老板娘的话打脸如此快,说:
“这不就是中州少主!”
待人走远,店小二才说:
“什么少主?北齐的一条狗!!”
沈辰一愣,说:
“你身在中州胆敢如此放肆?”
“全城老百姓都这样说!刚才收的税银就是为他建造宅院!”
“堂堂中州少主建宅院何用?”沈辰十分的诧异!
“豢养女闾!”
“什么?这少主多大?”天宝紧紧的握住拳头!
店小二吐了口口水说:
“才十五岁!你说这不是造孽吗?祸害的都是中州百姓!”
“禽兽不如!”天宝怒不可遏的说道!
“对!是禽兽!还是你们有学问,骂人都那么精辟!”
天宝解开枣红马,一跃而上,沈辰见状立马劝道:
“别冲动,别冲动!”
话音未落,天宝一挥马鞭,枣红马嘶叫着冲了出去!沈辰忙说‘坏了’!解开马匹紧随其后!没一会,前方一阵骚动!接着就是各种碰撞和甲兵的喊声:
“站住!给我站住……!”
待沈辰追上时,发现‘中州少主’的护卫被冲散了,连驾车的马都被赶跑了,气的那少主站在马车上破口大骂!沈辰偷眼观看,这少主一身青色刺绣长袍,镶边黄腰带,细皮嫩肉,不过体型消瘦,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旁边还伴着一位妖艳女子,那少主十五岁的年龄略显苍白!
沈辰没敢多看,策马急行而过,等追上天宝时,离中州城已不足三里,这里的人流,明显比郊区多了些,可远配不上都城的名号,顶多和一个大镇相当。
沈辰问天宝:
“你还要进城吗?”
天宝想都没想,策马向中州城奔去!他一定要赶在假少主之前见到霍齐!
城门口排起了长队,足有几十米,原来每一个进入中州城的人,都需要检查,此时的城楼上也布满了甲士,经过打听,原来三天前,城中出现了刺客,欲刺杀病重中的王爷!刺杀未遂后,王前骁骑在城中搜寻了一夜,竟查不到半点刺客踪影!
次日,中州城就开始宵禁,严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一听刺客,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沈辰提醒天宝,如此严密的守卫,怕不是什么好事,并提议等局势稍缓再进中州城!
可天宝清楚,眼前逾是这样,证明霍齐已危在旦夕,即使到此时此刻为止,他心里仍未接受中州少主的名号,霍齐对他来说依旧陌生,而他此次中州之行,更像是一种胁迫,名意上的父子之情,让他不得不妥协!
队伍排的虽长,好在有序查验,加上一些士绅族人的免检,进展快了许多,一盏茶的功夫,天宝他们已经快临近城门了!
这时,城中涌出许多持戟甲士,军步齐整,成两列排开,将人群隔离,眼见一位手持重戟的盔甲将军,正策马缓缓的走出城门!在他的后面,是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和一众奴仆,马车停在了城门口,远处一哨骑正快马加鞭的奔向城门,来到近前,哨骑下马叩拜道:
“禀将军、司徒大人!少主距城三里!”
重戟将军一挥手,哨骑立刻退下。马车中传出一声咳嗽,两个奴婢上前掀开帘子,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正是中州司徒霍南山,那持戟将军便是中州都尉马肖!
二人到此,是为迎接中州少主霍羽还城!早在三日前,北齐已遣使通报,如今已是满城皆知!
天宝和沈辰此刻正被甲士隔在了城门口,目下需尽快进城,抢在假少主前进入王宫,否则中州将是万劫不复!
天宝朝沈辰使了个眼色,沈辰有些慌张,刚张嘴想说‘别乱来’!天宝已经跨上枣红马,一拍马头,枣红马直接将面前的兵士撞翻,奔向城内!
“有人闯关!快抓住他!”
由于事发突然,兵士未能及时拦截,等反应过来马肖一声令下:
“封锁城门,未有军令,不许一人进出!”
“得令!”
持戟甲士立刻变换阵型,一字摆开将城门完全堵住,马肖向霍南山施以军礼!然后策马冲向城内!沈辰见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念道:
“天宝啊天宝,你这不是找死吗?”
天宝疾驰在城中官道上,很快引起了巡视的注意,十几匹骁骑立刻追了上去!由于对城中不熟,天宝很快就被骁骑围住:
“站住,擅闯王城者死!”
天宝双眸紧锁,说道:
“让开!”
一言不合,双方直接动上了手!
才十几个照面,两名骁骑被打落马下,原来除了骑术,天宝从五岁就开始习武,其天资聪颖,崔方远也是倾囊相授,虽然只有十五岁,天宝已然到了六星武者的境界,其拳法犀利,力道迅猛,勉强算得上一员猛士!
面对十几名骁骑的围攻,天宝虽一时占优,若长此以往,必吃大亏,只见他灵机一动,一撅马尾,枣红马立时倒下,王城骁骑见状,纷纷下马擒拿!
怎料枣红马马蹄一蹬,猛的又跃了起来,迅速冲出了包围!
原来枣红马和天宝近一年的磨练,已然熟悉了彼此的秉性,这招佯败诱敌,也是近一个月才练就的。
逃脱后的天宝,依旧无法寻得王宫,他才想起要抓个舌头,马肖已经策马追到,天宝见来者手持重戟,便想速战速决,调转马头将全身之力汇于拳上,利用枣红马的冲刺击向马肖!
马肖嘴角上扬,策马执戟直刺!一股劲风反击天宝面门!天宝收拳卧于马背才避过一击!还没等起身,就被连人带马一戟干翻!
如此迅猛的力道和速度让天宝大为震撼!起身后,天宝握拳又挥出奋力一击,却在离马肖一掌之距,被一股气盾挡住,任他如何使力,竟前进不了半分!天宝心里大惊:这莫不是气境一阶中的罡气!
只听马肖一声断喝:
“破!”
天宝被屏出的气流直接震飞了!落地时包袱里掉出一枚方印!这时,追上来的骁骑正准备上前擒拿!被马肖立声止住!
天宝擦了擦嘴角的血,使出浑身的气力勉强站了起来,凝视众人说道:
“带我进王宫!”
马肖跃下战马持戟走向天宝,从地上捡起方印!天宝这才意识到,包袱已经散开了!
马肖瞟了一眼方印,随即眼眉紧锁,手中玺印乃中州王玺!
原来十五年前竹林之战,车中妇人告诉崔方远的原话是:王玺可弃!这才有了崔方远的玺印换人,虽然玺印为王权所获,可那是一枚假玺!而真正的王玺一直在少主的襁褓中!彼时,马肖也是参战骁骑,对个中事由也是有所了解!在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后,他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捧玺道:
“少主返城,臣马肖鲁莽,死罪!”
王城骁骑见状,也应声跪下!
天宝抖了抖身上的尘,他对什么中州少主没什么概念,淡淡的说:
“我不是什么少主,带我去见霍齐!”
众骁骑闻言皆四目相望,马肖斗声说道:
“少主请慎言,王城之内无人敢直呼王爷名号,况且子不言父乃为孝道!”
天宝接过王玺,依旧冷冷的说:
“好吧!如你所言,带我去王府!”
马肖起身,率王城骁骑护卫,天宝一路畅通无阻直坻中州王府!
王府门外一娇俏女子,似乎正在迎等,一见马肖立刻上前问道:
“二哥,接到那纨绔少主没?”
马肖立时双眉紧锁,呵斥道:
“住嘴!”
少女撅着樱桃小嘴说:
“就是嘛,吃喝嫖赌样样全,还不是纨绔?”
天宝未做理会,下马直奔王府大门,守卫并不认识,执戟拦下!马肖紧随其后,掏出腰牌道:
“王爷召见,闪开!”
守卫立时撤戟让出府门!天宝是第一次踏进王府,一时间显得有些生疏,马肖赶紧上前引路,后面的少女有些骄气的喊道:
“二哥,一个小民值得你护卫...?”
王府的富丽堂皇超乎天宝的想象,以至于他这个村野小子全是惊叹!天宝不记得穿过了多少个门槛,直到一间寝殿才停了下来,门口站着两名手持托盘的侍女,上面摆放的瓶瓶罐罐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在他们到达门前时,寝殿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传出一通哀嚎,一名老奴哭泣的喊道:
“王爷…殡天了!”
天宝闻言心中大惊!一进殿门,就看到床榻上撒手人寰的手臂,立时瘫坐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城门口的霍南山接到密报时眼眸微沉,直接将那姗姗来迟的纨绔世子挡在了城外!独自返回王府!
霍南山原为霍齐堂弟,在族中辈分甚高,因此,王府事物皆由他一手操持,自见到天宝手持中州王玺,霍南山才明白,天宝才是真正的中州少主霍羽!
中州大丧在即,为稳固人心,霍南山乾纲独断,严令对先王驾崩秘而不宣,所有知晓侍从全部集中看管!先行让少主认祖归宗!承袭王位,而后依王制举行大丧!
事急从权,天宝被安排在第二天大庙祭祖,举行认祖归宗仪式,其间,宗族与大臣皆现场观礼!令人意外的是,北齐与莫川的使臣也到了现场!
在供奉霍家灵牌的大庙里,天宝双膝跪下,接受族礼仪式,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繁琐的仪式让天宝十分憋屈,若不是对贺齐的愧疚,这少主身份他并不想要!礼仪刚过,天宝就被换上一身黑袍!随着霍南山前往中州大殿,按祖制,未来的中州之主要在这里接受贺拜,待成人礼后便执掌王权!
偌大的中州大殿里贺喜之声此起彼伏,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敢问少主,对莫川与中州联姻一事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