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合始终未发一眼，眼神之中透露着深深的担忧。什么功成名就，他不在乎。他一声戎马沙场，今做到宁川国大将军的位置，只想安度晚年。
他总觉得这一战没那么简单。
宁川国的这次出兵，的确是奇兵。两国之间隔着一个国都不说，平日里也没任何纠纷。别说是大乾之人，就算是他这个大将军，在发兵前一天，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在这青州郡内，有那位列神将榜前十的林小凡。能上神将榜前十的，几乎都是各个大国的猛将、战神。林小凡年仅十七岁，打过三场战斗，就能位列其上。
他并没有因为其年龄小而轻视对方，反倒是觉得难缠。毕竟人家十七岁，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达到那些大国战神征战一辈子的高度。
这样的人，真的一点后手没留么？
这些日子里，他日夜都在想这个问题。望着那高大的城墙，越想越是惊慌，甚至有种想下令全军撤退的打算。
可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机会，若是此次不发兵，未来机会只会逐渐渺茫。
若是一直不发兵，皇上那更是说不过去。
如此，只能期待老天祝他一臂之力了。
“爹，别担心了，那林小凡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料到？”
吕进看出了吕合的担忧，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也是。”
吕合微微一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杀！”
城墙边上，一道道云梯架在城楼之上，攻城车猛烈地撞击着城门。
领头的宁川军，各个抱着必死的决心，可一路上却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
他们心中闪过疑惑，莫非，这青州军真如将领所说，多日以来已筋疲力竭了不成？
他们一路往上爬着，过半之时，抬头看去，就见到几个士兵端着滚木礌石上来。
不是说没了么？
不等他们多想，巨石砸到他们的盾牌上，连带着将他们人都砸落在地，哪怕是没摔死，也再无法站起身来。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城墙上响起，一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妙。
一桶桶油从上面泼下来，撒到那攻城车上。
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闻到空气中的油味，意识到不妙，第一时间大吼道：
“快撤！”
可这攻城车还没走几步，一个火把从天而降，落到攻城车上。刹那间，火焰燃烧，周围的士兵身上也燃着火光，在地上打滚。
“抢救攻城车！”
老兵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吼，可下一刻，他却是见到天空中漫天的箭雨。来不及多想，他只能先往城墙边上褪去。
箭雨落入人群当中，当即便有无数人殒命。且这箭雨一轮接着一轮，如同停不下来一般，这让他连走的机会都没有。
南天门内，一万士兵全都拿着连弩，朝着外面射击。他们的射击分为两批人，第一批射完，第二批再射，反复轮转。
连弩射击速度本就快，这才给了宁川军箭雨停不下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剑白悄然从暗道出了城。他一路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找到事先留在外面的战马，随即去到一个树林之中。
一个口哨声吹响，无数炎天士兵从树林中钻出。
“弟兄们，集合，准备冲锋，声音都小点，别吓着这群宁川军了。”
南天门城墙边上，宁川军虽说身着铁甲，可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中，殒命之人也越来越多，活着的大多也都被射成刺猬。
这还没完，一个个雷震子从城楼上扔下来，落入人群当中。宁川军显然是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所以并没有理会。
可下一刻，爆炸声在人群中响起。本来逃过一劫的士兵，被炸飞数米远，无数人身死，缺胳膊断腿的也大有人在。
惨叫声在战场上响起，面前这副人间炼狱的模样，耳边响起的惨叫声、爆炸声，哪怕是那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此时的腿肚子也开始打哆嗦。
后方的统领意识到中了埋伏，大喊着撤退。这个时候，没人顾及什么阵型了，飞快地朝着后方退去，只想着爆炸不要在自己的旁边响起。
生死之间潜能激发，很快众人就跑出了箭雨的范围。刚想松一口气，就见到许多黑漆漆的东西从城中抛来。
这是什么东西？应该过不来吧？
毕竟他们站的位置，弓箭都射不到了。
可那东西越来越近，他们也逐渐意识到不妙，凑近看，正是那能爆炸的雷震子。他们一个带着火星子落入人群当中。
“跑！”
惊恐的喊声四起，可根本跑不出投石车的范围。一个接一个的雷震子落入人群当中，爆炸声猛然响起。
宁川军撤出来后，站位本就密集，再加上都拼了命的逃窜，一时间挤在一起。每一颗雷震子，都能带走十几、数十人的生命。
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控速，只是全力地朝着后面跑着。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体彻底没了力气，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尽管腿上、屁股上传来阵阵疼痛，可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挪动一下身子，再抽不出一点力气来。
所有士兵都是如此。这投石车的射程本就远，雷震子重的也不过十斤左右，射程极远。
再加上这些士兵自己吓自己，根本不敢停下来，直到跑到力竭。
将领也不怪这些士兵，主要是他们也被吓破了胆。一路奔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喘着粗气，望着那高大的南天门，战火的渲染下，如同一座深渊，吞噬着他手底下众人的性命。
“都给老子回过神来，别他娘坐地上，站起来，整好队形。想活命的，都站起来！”
吕进已经缓过来，在周围大喊着，陆陆续续有士兵站起来。可人实在太多，他的嗓门就算再大，也传不到队伍的每个角落。
而传令兵，大多腿都软了，走几步跌跌撞撞的就再次倒下。
吕进深吸一口气望向城门处，就见到南天门的城门在此时大开。战火之中，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朝着他们这边冲来。
这支军队没有发出喊杀声，有的只有脚步和马蹄声。身上的重甲不断颤动，发出让人牙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