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东西两位天子少掉其中一个。
去除掉竞争关系。
让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地方上的实权派,包括各大家族只拥有唯一一个选项,除了废天子刘辩之外,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可以推举为天子。
那么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彼时曹家的所作所为,就是拥护推举曾经的废帝,重新返回天子之位。
和董卓当初凭借武力强行废除天子的篡逆行为,那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如此不仅对名声无碍,也能实现曹家的战略计划和最终目的,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曹操在点头表示明白之后。
却又眼神有些复杂的凝视的曹昂。
脑海中思绪略微转动后,随即稍带几分迟疑的问道:“昂儿,你说的让西天子消失是指什么,你该不会是准备拿下长安城之后,秘密要了他的性命,让他悄然死于兵乱之中吧?”
扪心自问。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其他隐患存在,那曹昂还真打算这么做。
毕竟留着刘协活在世上,那不仅对自己毫无益处,反倒有可能成为一颗地雷,在某一日,于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候就轰然爆炸,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关键就在于会有隐患!
自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长安城而去,击溃了董卓所率领的西凉军,占领了整个关中地区。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天子刘协死于非命,紧接着曹家又拥立刘辩为天子,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即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抓住曹昂操作的蛛丝蚂迹,也一定会引来朝野的非议,众人的怀疑。
毕竟单单怀疑的话,是不需要看证据的,流言也从来不会因为证据不确凿,而就不攻自破。
可别到时候自己辛苦跑一趟。
就因为刘协挂了。
导致一些边角史书上,留下对自己父子二人不太正面的评价,对此事出现诟病,那就难免不美了。
…………
因此听着父亲的询问。
曹昂不由摊了摊手,而后一脸苦笑,满是无奈的说道。
“父亲想哪去了,孩儿可是汉室忠良啊,除了您之外,没有人比我对大汉朝廷,对刘姓汉室更忠诚了!”
“我虽决意推举东天子为帝,但并不代表我要对西天子做什么,我与他不存在任何一点仇怨,甚至从始至终,就只有当初在北邙山上的一面之缘而已。”
“况且他也是先帝血脉,是刘姓正统之一,在年幼时就被董卓强行掳去做了傀儡,说来无非也就是個苦命人罢了,我又怎会对他做什么呢?”
没有人比我更懂忠诚!
最起码在现阶段,曹昂是可以拍着胸膛,非常雄壮的说这句话的。
如此详尽的解释,让曹操也为之信服,随即点了点头。
很快他的耳边,又传来了曹昂接下来的话语声。
“我所说的办法,最主要还是让西天子无法回到中原,只要他远离我大汉王朝的核心地带,失去和朝中群臣的联络,那他就和消失也没区别了。”
“如果具体想要实现这个目的,还需要想个妥善的法子,恐怕得等到时候孩儿抵达长安之后,再临机决断了。”
全套解释,让曹操顿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伤及皇室血脉的性命即可。
至于是被抛到塞北,还是软禁在哪个不知名的旮瘩里,这个就不关曹操什么事儿了。
毕竟在眼下这样严峻的环境中,天下乱世浩浩荡荡的格局下,能够让他保住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
看着父亲频频点头的模样。
曹昂不由心中暗笑了一阵。
其实别看那么多理由,说来说去,在曹昂这里归根到底还是一点。
那就是亲疏远近!
刘协那小子是汉灵帝刘宏的儿子,再怎么养也养不亲,这样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天子呢?
相反刘辩,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扶持他登上汉天子之位,自己那不就相当于隐形的太上皇吗?
孰轻孰重,这难道还分不清?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
父子二人针对着出兵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些状况,以及在出兵之前的安排布置,做了一番详尽的讨论。
最终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更改了曹操之前的意愿。
他将全部兵权交托给曹昂,自己则带着一班文臣,留下一两千人在西出兖州之后,于洛阳城停步。
也就是说。
此次讨伐董卓的行动,由曹昂担任全军主帅,掌握全部兵权,具体如何攻破长安城,并接收董卓留下的全部遗产,也由曹昂全权负责。
…………
当然。
曹操在洛阳驻扎,并不是待在那儿准备看戏,也是有重要任务。
也就是之前所说的双线并重。
一个是带领着一两千正规军,包括大量的青壮民夫,重新修建洛阳城,不说恢复这座大汉都城以往的辉煌气派,最起码要保证一定的规格。
此前城中被焚毁的宫殿楼阁,倒塌的房屋建筑,这些都需要修整。
同时从兖州、豫州等地,迁移一部分青壮人口进入河洛地区,用以充实已经被糟蹋得稀烂的洛阳以东。
这个百姓人口迁移计划,同样也不需要做得太满,只要保证河洛地区有人气,能够适宜生存即可。
毕竟迁移的太多,那会伤了本土根基的元气,这不利于持续发展。
以上这两项事件。
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同时也需要拥有威望,拥有权柄的人在场坐镇,父子二人出一个留下来是必须的,那么在二选其一的情况下,曹操毫无疑问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而除此之外。
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曹操一旦收到从长安,也就是从曹昂这边传过去的消息,表明董卓已经被拿下,西天子无法返回中原之后,就需要立即做出行动。
在最短时间内昭告天下,表明原先的天子刘辩如今还活着,还是在曹军阵营中,甚至就在洛阳城。
这样一来。
组合拳就打的干脆利落。
不会给其他人留下太多的反应时间,也能顺理成章的重建洛阳朝廷了。
………………
诸多事务商议完毕之后。
整个曹家势力,以极高的效率行动了起来,昌邑县上下忙得热火朝天,文臣武将都在受命之中。
调集兵马,筹备兵粮,征发民夫,规划行军路线,做总的战略计划。
简要的敲定之后。
所有承接了任务的队伍,当即分批次向着西部移动,而曹昂则亲率本部兵马,先行往东郡赶去。
他还需要在那接上几个人。
而就在整个曹家的行政机器,开始高效率轰隆运转,整个兖州大地,筹备的如火如荼之时。
远在漫漫关中的长安城中。
一座位于中层坊市,看起来极其寻常,和左右民居毫无两样的普通宅屋之内,有两个人在此意外碰头。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英姿焕发,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魁梧高大,虽然手上并没有提任何兵器,穿的也只是普通麻布衣衫,但仔细想来,便可知此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而另一人则是一名瘦弱书生。
整个人面色阴柔暗沉,双眼仿佛深不见底的幽冷寒潭一般,玄色长衫袍袖时不时捂住嘴巴,偶尔还要咳嗽两声。
这样差异极其明显的俩人,此刻却聚集在这样一幢毫不起眼的宅屋中,可以说是颇有怪异之处了。
而随后的反应更证明了这一切。
…………
“李文优?!!”
“你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哼!吕将军是怎么出现在这的,在下自然也是原模原样,用的同样的法子,出现在此地的。”
随着二人的言谈。
他们的身份也很快被揭露。
赫然便是董卓手底下的大将吕布吕奉先,以及董卓的首席谋士,被誉为西凉军第一智囊的李儒李文优。
此刻吕布右手往怀中一探,衣襟中藏物的地方很快就拱起一团,显然是吕布以手握拳,握紧了什么东西。
如此一番作为之后。
吕布才紧皱眉头,面色极其冷峻的盯着李儒,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长安城中,谁不知你李文优是董公的心腹之人,你和我用同样的方法出现在此地,这说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真当吕某是愚夫不成?”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快快交代,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吕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极为坚定,充满着肃杀之意。
大有李儒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的架势。
…………
而眼见得如此情形。
李儒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莽夫”之后,方才对吕布解释道。
“如今长安城中纷乱不堪,便是任何有远见卓识之辈,都已经看出了西凉军气数已尽,已无法长久下去。”
“我虽是董卓的心腹之人,但并不意味着我要随他一同赴死,我难道就不能选择好好的活着吗,所以另寻出路,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况且奉先莫非是忘记了,当初曹昂曹将军千里迢迢派来的信使,到了长安之后见不到董卓,还是我替你代为引见的,否则董卓待在郿坞之中享乐,又岂能有功夫搭理伱?”
听着李儒的一顿解释。
吕布的面色才缓和下来。
右手从怀中抽出来后,随即向李儒拱手抱拳,反倒出现些许笑意的说道。
“形势严峻,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文优兄莫怪啊,不过我确实也没想到,你居然和吕某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倒是令人颇为惊喜!”
看到吕布收起了攻击的架子。
李儒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
他随即拱手抱拳还礼。
接着一边邀请吕布在桌案边坐下,一边更加细致的解释道。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知吕将军与曹将军兄弟相称,如今长安大厦将倾,你自会向曹将军求援。”
“但其实当初在洛阳城中时,在下也与曹将军有过一番交情,并且约定日后董卓势不能长久时,他会为我留一条退路,如今就是兑现之时了!”
“我也同样是收到了影卫的消息,说是有紧急密信从兖州传来,所以才掩饰身份,暗中来此一趟。”
…………
这话说的吕布是连连点头。
心中的信任度更增添了几分。
他虽然不知道曹昂和李儒约定的事情,但既然说的这么有板有眼的,想来可信度不低。
况且吕布对曹昂,自认为还是了解的,知道自己那兄弟是个足智多谋,行一步看十步的人。
早在洛阳城中时便与李儒结交,留下了这样一枚暗子,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哈哈哈!那这么说来,刚刚确实是误会文优兄了!”
“不过一想到此番在长安城中,做策应的不只有吕某一人,尚且有文优兄这样的多智之辈,我心中的担忧委实去了不少,成事之机可谓大增矣!”
李儒矜持的捋了捋胡子。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屋舍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后便看见一名身着麻布衣衫的青壮男子,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正是当初为曹昂传递消息,往来穿梭于兖州和长安之间的武安。
不过如今这位仁兄,已经被王越任命为长期驻守在长安的影卫执事了。
“武执事,吕某得到你送去的消息,说是从兖州有密信送来,不知我那兄弟可是有何大事要吩咐?”
…………
武安对二人行了一礼。
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后。
便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信筒,向二人展示上面的火漆密封,并没有被人为破坏且拆开的痕迹后。
当即便双手递呈了过去。
“二位使君,我家将军有附言吩咐我,说是请您二位看完之后,务必当着我的面将这封信烧掉,所以现在请您二位一观,我且在旁稍候。”
李儒和吕布对视一眼。
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各自点头之后,当即一同凑到桌案前,将这封密信缓缓拆开。
上面很快现出曹昂那熟悉的字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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