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陈珠珠掏出包里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黄龙,“打这个电话,说找陈珠珠就行。”
“你,你是,陈珠珠?”黄龙看了看纸上写着的一串数字,珍儿重之地放进口袋,“行,我记住了,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五天后,我的藤椅厂就开张了,到时候你可以来镇上看看,实地考察一下值不值得投资。”
“真的?那我一定来。”陈珠珠高兴坏了,“我不集资,我选择借贷。”
“可以。”
黄龙感觉眼前的女人太好忽悠,刚才被沈晨鸣威胁的心里不快已经烟消云散,跟她攀谈起来。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闲聊的话题很多,都是陈珠珠没听说过的,逗得她开心不已。
两人聊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才分开。
黄龙觉得这女人很好骗,随便几句话就逗得开怀大笑,这种人没什么城府,很容易弄到手。
但他的目的是搞钱,女人可有可无。
陈珠珠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得了个投资机会。进信用社将钱存了活期,五天后要是投资给藤椅厂,也方便取出来。
跟陈珠珠分别,回到自己租下的仓库,黄龙开始布置。昨天已经打过电话了,今天下午会来人,还会来货。
他得做好接待的准备。
他们村的确是家家户户都做藤椅,只是他家没做,他父母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吃药。他爱赌,欠了一屁股债。
媳妇跟人跑了,给他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在读书,爸妈勉强照顾着。
这些年跟人出去跑生意,认识不少人,找了个以前认识的,让他安排了人和货。
等人到了,就让之前登记的人来上班。
两天后,藤椅厂初步开张,交了一千块钱集资的十多个人被安排在厂里当学徒。
材料来了不少,师傅就三个人,一个教做藤椅的骨架,两个教怎么编制藤椅。
杨开凤的女儿也去了,这几天高兴的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哪怕是学徒,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工资,那也仿佛天上掉馅饼砸她头上。
“哈!现在还觉得一千块钱不值得掏吗?我孩子已经在学技术了。真要学会,以后就算藤椅厂倒闭了也没关系,可以自己开店,有手艺,怎么都饿不死。”
“是,这话对,一千块钱拿出去能学到手艺,也不亏,就当是拜师了。”
杨开凤沾沾自喜:“那一千块是要还回来的,人家老板不要拜师钱,只是借着周转一下而已。
我就看不惯那些小心翼翼的人,想要人家的手艺,又不想舍弃钱财,天下哪儿有这么美的事?该舍弃时就得舍弃。”
于娜知道她在说自己,只是不想搭理。藤椅厂干起来是没错,能干多久还不知道呢,忙着捧臭脚干啥?
秦双双也没搭理,就当没听见。
这件事目前还不能现在盖棺定论,得看以后,就黄龙那德性,十有八九会跑路。什么时候跑不知道,反正早晚得跑。
遗憾的是就算她能猜到,也不可能去报告公安。报了也没用,没有证据,公安不可能立案,更不可能把黄龙抓起来。
只能是自己当心,睁大眼睛不要被骗。
几位交了钱的老师也有子女在那里上班,中午来学校食堂打饭吃。
听说不能来学校食堂吃饭的人都安排在镇政府食堂,也算是给食堂创收。
周边的村民知道镇政府开了家藤椅厂,许多人借钱集资,目的就是为了给家里的孩子找一条出路。
农村娃,不是学木匠,水泥匠就是种田务农,要不学理发,裁缝,别的也没啥。学那些的确是需要拜师钱的,虽然不多,那也要。
编藤椅是个新型行业,要是学会了进厂,也算是一门手艺。
三十五个名额很快就满了,还有人不断要求集资,黄龙来者不拒,学徒工收到了五十名,六十名,七十名。
几乎周边的村庄都有人来学,一时之间,很多人都知道镇上办了个藤椅厂,交一千块钱就能让孩子去学手艺。
镇长杨天真为了给自己造势,找了报社的记者来报道此事。拍了一张学徒工热火朝天,跟着编织师傅努力学编织的照片,要拍黄龙时,他却借机溜走了。
藤椅厂的名气逐渐往外扩散,六七十人一起学编织的画面很是欣欣向荣,陈珠珠的投资款自然也到了黄龙手里。
本来以为要三五个月才能达到预期目的,谁知一个多月就完成了。
黄龙连蒙带骗,一共收了差不多十万块,拿着这笔钱,他以回家进货为名,一去不复返。
集资来的钱没有存在信用社,而是分批次存在了海城一家银行里。
藤椅厂的藤椅也编织了好些出来,摆在厂房一角,看着确实不错。学徒们回家都会把厂里的事说给父母听,大家都觉得藤椅厂办得很好,对它充满了期待。
正当每个人都觉得藤椅厂能一直办下去时,教编织的三个师傅突然离开,不知去向。
学徒们一个个坐在仓库里等着师傅们出现,一等就是三天。
此刻,杨天真镇长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打电话联系黄龙,发现电话居然打不通了。
冲到藤椅厂临时隔起来的办公室,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每一个都是空的。
里头什么都没有,编织师傅们住的地方也一样,啥都带走了,就剩下这些从拉来就没有拉走过的藤椅,以及藤椅的骨架。塑料藤条。
学徒们还在认认真真地编织着,有些孩子聪明,没学几天就学会了。他们按照记忆,一点一点地编织。
有人编织出了一个矮凳子,小椅子,还有很好看的靠背椅。
又过了一个星期,黄龙和师傅们销声匿迹,学徒们的家长再也坐不住了,跑去镇政府询问。
镇长杨天真一个脑袋两个大,学徒的家长每一个都问他藤椅厂的老板什么时候来。
“我也不知道啊!黄老板就说回去进材料,也许是有啥事耽搁了,你们耐心等等吧!”
他哪里敢说黄老板有可能不来了?他要敢说,大家都得活撕了他。
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真没了,大家都得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