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一会儿自己卸了这口气,再也走不出家门。
丫头那眼巴巴的眼神实在叫人不忍心,他要回头,保证再无力转身离去。
狠狠心,什么都不要说,马上离开。
瞅着沈晨鸣急匆匆往外走的身影,秦双双叹了口气,将他吃过的碗筷清洗干净,放进橱柜。
随手关了灯,一步一步上楼。
沈晨鸣回到办公室,连夜拿起调查的登记表,发现抛尸的下水道周围,摸排的调查表上有三个人回了老家。
两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
女性登记的名字叫王桂霞,贵省人,二十八岁,是一家驻京办事处的保洁人员,负责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抛尸地点的摸排工作都是公安同志假扮街道人员一家一家入户调查的,信息绝对不会错。
看了一下王桂霞的老家地址,沈晨鸣觉得该去贵省了解一下她的行踪。
如果人没有回去,那说明这具女尸很有可能就是王桂霞。只要找到死者是谁,再排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小小的科员没办法做主,只能打电话给伍元龙。看了看手表,太晚了,还是等凌晨再说吧!
查了一下火车班次,最早一趟也得在明天上午九点零一分。
有了排查目标,沈晨鸣和衣而卧,安心地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给伍元龙打电话申请外出调查,伍元龙没有半点犹豫,立即批准。
沈晨鸣带着另外一位科员付清亮一起赶往火车站,买票坐上开往贵省的火车。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又转了长途汽车,乘坐了当地的牛车,终于到了王桂霞的老家。
那是一个十分破烂的村子,王桂霞的父母都还在。听说是来找女儿的,老两口脸色一黑。
特别是王桂霞的母亲,更是破口大骂:“别跟我们提那个死女子,就算她死在外头,我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王桂霞的父亲抽着旱烟,蹲在大门角落,“哧溜哧溜”吸着,随后咳嗽,不停地咳。
沈晨鸣和颜悦色地问他们:“王桂霞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伤心?”
她的父亲剧烈咳过之后,放下旱烟,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死女子从小就不听话,喜欢往外跑。
我们给她找得好人家也不要了,丢下两个孩子,跟着外头来的一个野男人跑了。”
沈晨鸣跟付清亮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问话交谈,一个负责记录。
王桂霞的妈红着眼眶流泪:“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总是心比天高,要去外头吃香喝辣。
家里找的婚事,就安稳了那么二三年。我那女婿多好的人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没有怨言,任劳任怨地挣钱养家。
她倒好,跟一个外地来村里刷油漆的搞上了,人家说可以带她出去见世面,真的就抛夫弃子地走了。
还是连夜走的,孩子和男人都不要了,婆家娘家的脸面都不顾,那种死女子,爱干啥干啥,我们管不了,也懒得管。”
“知道外地来的那男人叫什么名字吗?”沈晨鸣的语气极其温和,生怕触怒了眼前的两位老人。
“叫什么名字?”王桂霞的父亲想了想,似乎不太敢确定,“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姓马,前后村子里的人都叫他马师傅,到底叫个啥不知道。”
王桂霞的母亲擦了把脸上的泪,凝眉沉思,最后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叫马继洲。”
沈晨鸣看了眼付清亮,彼此微微点头,接着沈晨鸣又问:“王桂霞最近有没有回来?”
“没有。”
“没有。”
王桂霞的父母异口同声地摇头回答。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回来了,没有回娘家,而是去了婆家?”沈晨鸣按照自己的猜测问。
“不会。”王桂霞的父亲很肯定地摇头,“她婆家离我们这儿就五里路,昨天赶集还碰上我那亲家公呢,要是死女子回来了,他不会不告诉我。”
昨天?那具女尸起码死了得有十多二十天了。昨天没见着,那就说明王桂霞真的没回来。
“家里有没有王桂霞的照片?能不能找一张出来给我们看看?”
沈晨鸣提出的这个要求,让王桂霞的父母意识到了严重性。
两人对视了一眼,王桂霞的母亲问:“同志!你们是哪儿的人?我家那死女子到底怎么了?”
沈晨鸣虽然不想欺骗两位老人,但也不敢断定无名女尸就是王桂霞,笑着摆手,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没什么大事,就是在排查京都的外地人员。王桂霞填报的理由是回老家,请假的时间过期了还没回去,我们就准备来问问。
因为她工作的单位是一家驻京办事处,人家单位跟我们报告了情况。”
这么一说,两位老人瞬间松了口气,王桂霞的母亲进屋去找了一张照片出来,递给沈晨鸣。
照片里的人很年轻,长得很漂亮,跟歌手方圆有点像。一个人站在油菜花田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很美,真的人比花娇。
看完照片,沈晨鸣没有还给王桂霞的母亲,而是征求她的意见:“我能把着照片带走吗?”
“可以。”
淳朴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人家从京都来寻找她家死女子,肯定是那不要脸的不知道又跟谁跑了。
正说着话,外头冲进来一个肤色黝黑,满头大汗的男子。
“我是王桂霞的丈夫,她怎么了?”男人抬手用衣袖擦汗,紧张地问,“为什么是你们来找她?她是不是出啥事了?”
沈晨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刚才说给王桂霞父母的理由又说了一遍,随后安慰他们。
“放心!只要人还活着,我们就一定会找到她。除了家里外,她还有什么要好的姐妹吗?会不会回来了不敢直接回家来?”
王桂霞的丈夫摇摇头:“她没有什么好姐妹,家里的亲戚也不爱走动。她一心一意要去大城市生活,平时在家里都是鼻孔看人,跟谁都说不到一起。
她一直自命清高,自认为长得漂亮,看我们就像是看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