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双瞧着李奶奶脸上那满是不忿,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跟这种人是说不清楚的。
尤云娥要说话,被她拦住了:“妈!别浪费口水了,她要装睡,谁说都没用,根本无法唤醒她的良知。在她的眼里,谁说教她孙子,就是跟她过不去。”
校长和王老师相互看了看,觉得秦双双总结得很到位。李家豪的奶奶就是在自我麻痹,自我沉醉,还不肯承认错误。
不管她孙子犯了什么样的错,全都没错,有错的是别人。
跟这种偏执的人说话,实在累,还是别说了,免得气着自己。
听了儿媳妇的话,尤云娥也不说话了,懒得理李家豪祖孙俩。
李家豪的爸爸还没来,刘子涵的妈妈先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地跑来,抱着女儿仔细检查,看见她的头发被人烧掉一撮,顿时嚎啕大哭。
李家豪每次欺负女儿的事她都知道,可是她不敢说什么,告诉了男人,男人让他忍耐。
厂里效益不好,眼看要劝退一批人,他腿有毛病,很怕被劝退。离了毛纺厂,他都不知道干啥,更不知道怎么养家糊口。
如果因为女儿的事得罪了厂长,十有八九别想留在厂里上班。
她是农村嫁来的,没有工作,也没有家属工可以做,每天就在家里照顾女儿,生活过的十分艰辛。
男人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瘸了一条腿,三十多岁娶不上媳妇,后来才娶了个农村出身的她。
生下女儿,他们夫妻俩也如珠如宝地疼着,看她一次次被李家豪欺负,好想找上门去跟李奶奶理论。
为了一家生计,最终都忍了。女儿很懂事,从来不回家说自己被欺负了,只会偶尔偷偷地哭。
等女儿去上学了,她也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忽然听人说女儿在学校被李家豪烧了头发,还吓晕过去了,她整个人魂飞魄散。她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女儿身上,要是她出了事,这个家真的就完蛋了。
跌跌撞撞地跑到学校,看女儿好好的,她松了口气,没忍住心底的恐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哭了出来。
看妈妈哭,刘子涵也跟着哭,母女俩抱头痛哭,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感觉心酸。
让她们发泄一会儿,王老师把人给劝住了。
刘子涵的妈妈第一次勇敢地抬起头,直面李家豪祖孙:“李奶奶!您孙子家豪真的太过分了,总是找我们家子涵的麻烦。
她前前后后烧了子涵八次头发了,我不信你平日里没察觉。我跟她爸说过这事,可她爸说厂里要劝退一批人。
我们一家三口就指着她爸那点微薄的工资度日,不敢因为这事找上你们。
可您也不该一次次纵容家豪胡来,我家子涵都吓晕过去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说着话又哽咽起来,母女俩朝李奶奶祖孙俩一直鞠躬,态度谦卑,隐忍。
李奶奶却不吃这一套,指着她们母女俩的鼻子就开骂:“你别血口喷人,我孙子啥时候烧你家赔钱......女儿的头发了?还烧了八次,谁看见了?
你一张嘴就污蔑孩子,不觉得羞耻吗?我孙子才多大?他懂个啥?不就觉得打火机好玩,偷出来炫耀了一把,哪里知道会烧到你女儿的头发?”
旁人听完这话,个个皱眉摇头。
二宝沈天玮站了出来指证:“李家豪是故意烧刘子涵头发的,我们班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奶奶瞪着他:“你们都看错了。”
秦双双和尤云娥相互对视,彻底惊呆,这种糊弄鬼的话都能说出来,实在搞笑。
刘子涵也不示弱,勇敢站出来:“李家豪就是烧了我八次头发,我都记着呢。”
李家豪从李奶奶身后探出头来:“八次就八次,你能拿我怎么样?略略略!”
刘子涵瑟缩了一下,瞬间沉默了,低着头,小姑娘眼底没了光亮,灰暗一片。
她妈妈抱着她,默默流泪。
女儿托生在她肚子里,真是遭罪了。吃不好,穿不好,还被人欺负,她怎么那么没用?
王老师和校长被李家豪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这就是个可恶的熊孩子,身后还站着一个熊奶奶。
外头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发福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框眼镜,左手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瞧着很有派头,李家豪见了,两眼笑眯,冲跑过去,那闹腾劲儿,就跟宠物狗见到了主人似的。
“爸爸!你来了!”
“你小子!是不是犯事了?说说吧!又干啥了?”
瞧着李家豪的爸爸李厂长那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大家都知道,这也是个宠儿子的,估计跟李奶奶一样,毫无底线地宠。
“没干啥,就跟人打了一架,我输了。”
李厂长眼神不悦:“跟谁打架打输了?”
“他!”李家豪指着秦双双身边的二宝,“他很厉害,我打不过。爸!我要练武,等我练好了再跟他打。”
秦双双听得直摇头,她知道李家豪为什么会被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原来是有个拎不清的老爸。
“行,这事以后再说,今天先处理你烧人头发的事。”李厂长脸上笑眯眯的,拍了儿子的屁股一下,语气宠溺,“兔崽子,就知道一天天给我惹祸。”
李奶奶本来还怕儿子会说她没教好孙子,瞧儿子半点没责怪自己的意思,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得意扬扬,不屑一顾起来。
似乎眼前的这群家长都是“尔等凡人”,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
“校长!今天这事是我儿子的错,我们愿意认罚。”李厂长的态度极好,拉着李家豪走到校长面前,“也愿意给受害人道歉。我保证,以后他不敢再胡来了。”
尤云娥压低声音,好奇地问秦双双:“他说的话能信吗?”
秦双双摇头:“不能,这人一看就是个圆滑的。先态度极好地认下处罚,之后会不会改不好说,谁没事还盯着他该不该呀。”
“那咱们二宝怎么办?”尤云娥担心不已,“跟这样的孩子做同学,那不等于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