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别墅房间内。
这场急救,终于结束。
柳宗云的心跳逐渐恢复,气息也稳定了下来。柳老太太抹着眼泪,熬了一晚上疲惫不堪。
柳家家主柳宗权开口说道:“月蓉,你扶妈回房休息吧。”
“嗯。”
杨月蓉搀扶着老太太下楼。
柳慧敏虚弱地靠在许光耀的怀里,哭得眼睛红肿:“大哥,医生说他撑不住多少日子了,让我们早点准备后事。这可怎么办呐!”
她和柳宗云的年龄差距不大,兄妹感情更为深厚。
柳宗权心情沉重:“也许小乔医生那里还有一线生机。妈亲自上门哀求,对方不愿出手!”
许光耀安慰道:“人各有命。也许死亡对二哥是解脱,他躺了这么多年,受了不少罪。”
他巴不得柳宗云能带着那个秘密长眠地下。
柳慧敏哭得不能自控。
许星落眼眸流转,扬声说道:“大舅舅,妈妈,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说。”
三个大人盯着她,神色不一。
许星落温柔大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一番话落。
许光耀第一个反对:“不行!我们怎么能做那么掉价的事!星落,你的办法行不通!”
柳宗权沉默了许久说道:“我再考虑考虑。”
一边是弟弟的命,一边是柳家的面子。
许星落没得到他们的应允,有点失落。但她将视线落到了柳慧敏的身上,趁着回家路上单独和柳慧敏相处的时间。
她试探地开口:“妈,难道你想看着二舅舅去世吗?”
“你生产的时候,他出了意外。你说,这是你一辈子的遗憾。难道你不想弥补吗?”
“爸爸和大舅舅爱面子,可妈妈忍心看外祖母伤心欲绝吗?乔惜能不能治,试试就知道了。我们也别让二舅舅留下遗憾离世……”
这几句话是扎在了柳慧敏的心上。
亲人离去的悲痛驱使她点了点头:“好!我们瞒着他们做。还是宝贝有办法,乔惜再不情愿也得答应。”
许星落窝在她怀里撒娇:“我也舍不得二舅舅离开。”
“好孩子。”
柳慧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星落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我要一辈子做妈妈的棉袄。”
……
医院路上。
车内。
乔惜看了霍行舟好几眼,开口说道:“霍先生,你也希望我能和田家和解,对吗?”
“嗯。你会觉得委屈吗?”
男人懒洋洋地开口。
乔惜笑着摇摇头:“这点委屈换来好多人的生路呢,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不过田夫人慷慨,一所希望小学造价大概是两百万,五十所便是一个亿。这原本不是我提的条件……”
霍行舟嘴角微微陷落,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她不是慷慨,而是聪明。”
“聪明?”乔惜皱起眉头,不解。
她不懂上流社会的弯弯绕绕,也没有人教过她。
霍行舟有意想要培养她的思维,解释道:“答应你的条件,只能化解矛盾。于是她提出捐赠五十所希望小学,作为霍氏的敲门砖。”
“人脉是比金钱更重要的资源。何况田家和孙家都做房地产,孙家已经和霍家交好。田家却没有半点门路接近霍家。”
乔惜懵懂地说道:“所以这次田家趁机结交霍家,转危为安。”
“孺子可教。”
乔惜都被绕晕了,感叹道:“真是煞费苦心!”
他们这些有钱人的脑袋都是怎么长的呀,难怪生财有道!
霍行舟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眸说道:“总有一天他们为了见你也会煞费苦心的。”
乔惜心里暖暖的,重重地应道:“嗯!”
司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乔惜脚步轻快地下了车:“霍先生,你赶紧去公司吧!最近刚拿下大订单,就别接我上下班了。”
“知道。”
乔惜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车开远,这才进了医院。
“乔医生,早呀!这次义诊的媒体效果很好,听说医院要给你们召开表彰大会呢!”
乔惜笑问道:“真的吗?那挺不错的。”
她换上白大褂往诊室走去。
“来上班了?今天一定很忙!”舒雪笑说道,“你不在的时候,那些慕名而来的病人失望极了。”
乔惜冲着她笑了笑,插卡上班。上午20个号,瞬间抢光。
她已经超过严世安成为针灸康复科最炙手可热的医生了,有人猜测未来的乔惜会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1号徐春雷。”
“下一位……”
她的诊室外坐满了等候的病人,小到身体调养,大到西医没有解决的疑难杂症。那些病人都想要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乔惜总能给他们惊喜。
她耐心地对待每位病人。临近中午,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再次点开叫号系统。
“20号,柳宗云……”
系统机械女声响起,乔惜愣住了。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但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不可能是她想的那人。
柳宗云的身体插满了软管,柳家人不会冒险将他送到医院的。
“20号,柳宗云。请您到针灸康复科乔惜医生处就诊。”机械女声又重复了一遍。
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咕噜咕噜的车轮碾过长廊,两位黑衣保镖将病床推进了中医诊室。
“20号在这。”
一个女人穿着修身的旗袍走来,一根玛瑙玉簪简单挽住她的长发,气质优雅华贵。
“麻烦乔医生为我二哥看看。”柳慧敏淡淡地说道。
长廊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推着重症病人过来看中医的,还是头一个!
乔惜抿着唇,看向简陋病床上的柳宗云说道,“柳女士,您哥哥身体极其虚弱,不能受到颠簸,建议您赶紧将他送去重症监护室。”
柳慧敏落下泪,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她按照许星落的主意说道:“我们挂了号,走医院正规流程,堂堂国医徒弟,难道要将病人拒之门外?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病人,却是我的亲人。”
“乔医生,请你出诊。结果如何,我们柳家都不计较。”
她说这番话,就是将乔惜放在火上煎烤。
不懂内情的路人说道:“乔医生你就看看嘛!”
“没准国医留下的法子能治呢。人家推着植物人过来,也是孤注一掷了嘛。治不好也没人怪你啊!”
弱者总能受到更多同情。
何况医生天职就是救死扶伤。
乔惜死死攥紧手心,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眼尾微颤。
柳家这一出,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在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