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霍行舟坐在办公桌前,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意,慵懒地靠在办公椅上。
桌上放着一个黑色如同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陈寻见多识广,知道那是针孔摄像头。
陈寻额头出了冷汗,浑身僵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行舟抬眸,眼底没有半分暖意:“陈寻,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说?”
“霍总,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你回海城后,为许星落做过的所有事。”霍行舟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背叛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
陈寻心脏一惊厥,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霍总,对不起。”陈寻以为乔惜轻拿轻放,事情就过去了。
没想到霍行舟会秋后算账。
“说吧。”他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说道。
陈寻绷直了身体,声线颤抖说道:“第一次是许小姐想进天元集团,我放她进门。我是觉得您和她还有感情。”
“第二次是帝都,少夫人打电话给您,我删除了通话记录。并告诉她,这段时间您都很忙,让她别打电话。”
“还有……拍了您在酒店的视频,发给了许小姐。她……她故意发给少夫人,但少夫人并没有误会,也在私下找过我了。”
“霍总,很抱歉。”
霍行舟冷嗤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许星落,离间我们夫妻感情呐。”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陈寻低着头,满是羞愧。
房间沉寂了许久,陈寻的腿部肌肉发酸,听得霍行舟说道:“那这个呢?是你装的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捻着微型摄像头,眼底盛满了厌恶。
“不是!”陈寻急切地说道,“我没做过别的事了。”
霍行舟冷笑了一声:“那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东西是在主卧发现的,上面的图片和视频资料都同步到了对方云端。”
“你在两天内找到飞鸾,删除一切备份,确保不外流。”
陈寻心里叫苦连天,顶级女黑客飞鸾脾气很差,但霍总更可怕。
“是,我马上去。”
霍行舟“善意”提醒道:“做不到,就去北极开发天然气项目吧。”
“一定能做到!”陈寻想到荒凉冰冷的北极,心里涌现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出去吧。”
霍行舟微微合上双眼,指尖按捏着太阳穴。
他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疲倦袭来。
霍行舟靠在椅背上,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雪山溶洞。
昏暗不见十指的雪洞里,娇弱的女孩用身体温暖了他。
同行探险露营的女孩,只有许星落一人。
他在医院醒来,被所有人告知救他的是许星落。自此,他对许星落始终多一份宽容和特殊,愿终生庇佑她。
可今夜恍惚间,雪山溶洞里那张看不见的脸都成了年少的乔惜。
她少女时期是什么模样,和他想的一样吗?
……
一夜过去。
清早一声惊呼,吵醒了书房过夜的霍行舟。
“少夫人,您怎么趴在客厅睡觉!”钱婶看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意,探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好烫!
“少夫人醒醒。”钱婶扶着脑袋昏沉的乔惜说道,“我们回房。”
走到长廊时,霍行舟打开书房门拧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少夫人发烧了。”
“我来吧。”霍行舟接过乔惜,轻巧地将她抱了起来。入手都是滚烫的触感。
他将怀中的女人放到了大床上,打电话找了私人医生过来。
乔惜浑身发烫,嘴唇干裂,呼出的空气都是热的。她无力地睁开双眼看着床边站着的男人,哑着声喊道:“霍先生。”
她值班到凌晨四五点回家后,觉得好累,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睡就没了意识。
“喝点温水。”霍行舟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凑到她嘴边。
乔惜乖乖地凑过去喝了两口,委屈地说道:“苦的。”
钱婶拿了体温计,给她“滴”了一下。
“嚯,39.2度。”她为难地说道,“也不知道该吃哪些药。”
乔惜咳嗽了两声,艰难地说道:“退烧药就好。应该是医院的流感,没事的。”她这两天工作太忙了,没做好防护。
季节更替,夏季就容易出现这类问题。
她让钱婶将医药箱里的某款退烧药给她,含着水就咽了下去。
“我睡一觉就好。”她没那么娇贵。
钱婶担心地看着她,心里难受。
她又看向霍行舟说道:“少爷,您去隔壁房间休息吧,我来照顾少夫人就好了。”
流感是会传染的。
“我在这里看着她。钱婶,你去厨房做点清粥小菜,她爱吃腌黄瓜和海白菜,让她能开开胃。”
他向来记性好,将她的喜好都记在心里。
乔惜吃了药后,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耳边时不时有人的低语,房间门开开合合。
她像在梦里,又像是在现实中。
额头手心发烫,腿上又冷得很。她蜷缩在被窝里,仿佛那年被冰雪覆盖了一般。她趴在一个温热的背上,少年劲瘦的身躯背着她。
他身上还有极为好闻的气味。
“阿……”
她紧闭双眼,想要唤他却被梦魇住了。
画面一转,更为光怪陆离。
她梦到身边亲近的人都死去,天地苍茫只留下她形单只影。
“奶奶……”
乔惜满面泪痕,抽噎着醒不来。
“乔惜……”霍行舟轻拍她的脸颊,“乔惜,醒一醒。”
他坐在床边,听她模糊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又看她在梦里哭得伤心。
不知道梦到什么,会让她这么难受。
“乔惜!”
霍行舟俯身,眼底温柔安抚,“都是梦,醒过来就好了。”
乔惜眼睫湿润,睁眼怔怔地看着他。
突然坐起身,紧紧地抱住了他,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霍行舟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乔惜抽噎不止,她捂着心口疼得很真实,“霍先生,我梦到奶奶去世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