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罗星河赶忙查看姜落落的手,见安然无恙,又捏着那张卦签退后几步,“你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红的双手十指,罗星河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手中的卦签看似没有一丝异状。自己的这双手又碰过什么?
签筒?
只有签筒了。
可姜落落也碰过签筒,还有鲤鱼嘴。
姜落落追至罗星河身前,“舅舅,你的手可有什么不舒服?”
“只有些麻。”罗星河握握拳,“倒也自如。”
“阿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姜落落扭头,焦急地询问正在一旁打扫的看守老人。
看守老人停下手中的掸子,望向那似鬼的魁星像,“冥冥之中,皆为天意吧。”
见这老人不说个正经一二,不信无风起浪的姜落落抓起罗星河的手腕查看,“舅舅,你仔细想想,之前可无意中碰到什么,或吃过什么?”
“我先去于大郎家,之后去了赌坊,再之后便来到这里,路上碰到你。”罗星河回想,“你在这里没事,那我的问题应不是出在此处,最可能还是赌坊?可我从早跑到此时,除在于家喝过一口茶,都还没吃东西。也没在赌坊碰过他们的骰子筹码,只是绕了一圈便离开……实在想不起哪里可疑。”
“此乃魁星警示。”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大摇大摆地步入香堂,来到罗星河跟前,不屑地扫了眼他的手指,“之前也有来求运的学子无礼,双手突然红肿,几天写不得字。我看你这与那学子颇有几分像啊!爹爹,您在这魁星堂日子久,应见得多。”
这人正是看守老人收的那个义子,不是读书的料,可又仗着老山长的关系,在一鸣书院做打杂,闲暇时便回后山。
“嗯。”看守老人一边掸着墙上的灰尘,点头道,“所以,此为便是天意。有些传闻是传闻,有些传闻是教训。年轻人,可要知礼啊!”
“爹爹,夕食备好了。”义子恭敬地接下看守老人手中的掸子。
姜落落看看继续被罗星河捏在手中的卦签,又转头看眼那鲤鱼嘴,过去二话不说,又伸手从鲤鱼嘴里摸出一张卦签。
一样折叠整齐,一样的黄色小纸,一样的瘦金体书。不一样的是又一句诗词: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意思是……我身边有值得深交的好友?”
“无诚心而强取,还能有何寓意?你们这般对魁星爷不敬,是要吃教训的!”看守老人恨不得从义子手中夺回掸子朝姜落落抽去。
这口吻好耳熟,将魁星爷换成龙王爷,便是听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的话。
“这卦签看似没问题。”姜落落仔细打量手中的这张小纸条,“既然说我无礼,我的手为何无恙?”
“你一个女子,求什么文运!魁星爷对你根本不屑一顾。你再不识天高地厚,就等着被龙王爷收拾吧!”看守老人极为愤然。
啊呀,磨耳朵茧子的话果真又来了!
姜落落眉梢一扬,“舅舅说的没错,这字也是人写的吧?只是这么随便抓个阄而已,当真如此神奇?”
“这些卦签都是老山长参拜魁星爷,沐浴更衣后亲笔书写。所谓心诚则灵。有人无论数次都求不得一个上签,文运果然坎坷。有人次次求得良签,即便眼下不见成绩,大考之时却文思泉涌,文运通达,此等事例在书院众多。年轻人,你原本也有读书运,却偏偏不知好歹!”
闻言,姜落落转而惊讶,“这卦签都是老山长写的?”
“不错。”看守老人捋须道,“一日梦中,老山长见到魁星爷,得魁星爷指点,便设计了这鲤鱼卦签,合鲤鱼跃龙门之意。一鸣书院人才辈出,声名远播,自然少不了魁星爷庇佑,老山长当年弃商从文,便是冥冥之中所受指点,老山长虽无功名,可这一鸣书院便是他此生缔结的文运!”
“哦……原来如此。”姜落落重新打量石壁,“这些卦签又是如何放进去的?也是从鱼嘴放入?”
看守老人不耐烦,“鱼嘴下方有暗门。”
“爹爹,不要理会他们,我们去吃饭。”义子搀扶着看守老人向门外走。
姜落落紧追出去,“我舅舅这手如何才能好?”
“等着听天由命吧!”那义子丢下一句。
见那父子二人沿着侧墙,向魁星堂后绕去,姜落落又回到香堂中。
“我早听这小子藏在外面。”罗星河已经走到鲤鱼嘴前查看。
敲了敲鱼嘴下方,“这下面确实都是空的,是扇虚门。开启机关应该就在跟前。”
嘎吱一声。
随着罗星河触动鲤鱼嘴下的一个凸起,下方石壁打开了一扇小石门。
石门里有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个小木匣。
木匣里放着好多折好的卦签。
罗星河掂着木匣晃晃,“真可笑,这不就是抓阄么?与哄小孩有何其别?”
姜落落掏出竹管卦签,与木匣中的卦签对比。
“都是徽宗所创瘦金体,可细看之下,似乎有所不同。”
“不是一个人写的?”
“不像一个人。”姜落落仔细观察,“这刚取的卦签字迹,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颇为风姿绰约,可见已将此字体练的炉火纯青。可竹管里的这张卦签,运笔生顿,干瘦少肉,仿‘瘦金’体形,而缺体魄,乍看之下写的不错,可若有对比细品,便觉显得几分生涩。可惜伍家的那些卦签已经烧毁,无法证明是哪一种字迹。”
“不用说也该与竹管里的那张一致。”
罗星河搓搓自己的手指,不禁冷笑,“落落,你这试探法是有了收获。我这手指刚出状况,那老头儿只用什么‘天意’搪塞,当我提到去过于家、赌坊,躲在外面的那小子便现身进来,煞有介事的说什么学子无礼遭报应,接着那老头也跟着他的话去说。如此看来,那小子肯定以为是赌坊的人配合着,在我身上搞出这把戏。”
原来,在他们来魁星堂的路上,姜落落见路边生长着一种易染色的花草,灵机一动,提前让罗星河染红了手指肚。
其实罗星河在步入香堂时,手指上已是渗干的红色,只是隐而不言,没让旁人发觉而已。
“魁星堂、赌坊、于贵、伍文轩,还有那一起拼成于贵尸首的两个无名遇害者,他们是如何连在一起的?”姜落落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