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又向姜落落凑近一些。
那浓郁的脂粉气差点把姜落落逼退。
姜落落只是皱了皱眉。
只见花娘朝楼上瞟了眼,压低了声音,“我刚才无意中听到,有人说杜公子在上杭张扬的日子到头了。”
姜落落顺着花娘的视线朝楼上望去。
此时已过夕食,醉心楼的客人渐渐多了。楼上有侍婢忙碌的身影,也传出不同男人的大笑。
“他们还说什么?”姜落落收回目光。
花娘甩了下帕子,在姜落落肩上轻指一点,“瞧你这话,我又不是顺风耳,能听多少?可能是有人刚好瞧见杜公子离去,就那么顺口说了一句,过过嘴瘾罢了,或许也当不得真的。我呢,就是个胡乱传话的,你随便听听就是。”
说完,花娘便又扭着妖娆的腰肢转身走开。
“花娘。”
姜落落追上去,“到这个时辰我都还没吃东西,能不能破例让我也尝尝醉心楼的美食?”
“哎呦,我这儿可是还没接待过独身女客。”花娘瞟了眼姜落落。
“所以才说破例么。就让我尝个鲜,好不好?”姜落落笑盈盈地道。
花娘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看在你有龙王爷的关系,我肯定不敢驳了这份面子。不过,这饭钱可不能少,还得加倍。醉心楼的规矩不能随便破。”
“行。”姜落落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块银子递给花娘,“我一个人的饭量,这几两银子该够吧?”
花娘翘着兰花指捏住银子,眉眼笑弯,“够,自然够的。我这就安排人招呼小娘子。”
姜落落将钱袋子揣回袖兜,暗暗叹了口气。
拿着杜言秋给她的这只钱袋子,她也学会大手大脚了。
不过,这是因杜言秋而起,这银子自然还算是他杜公子破费的。
……
很快,姜落落就被凤玉带到二楼的一间厢房。
厢房中有位女子正在休息。
凤玉与她说,“玉莲,你这边正闲着,花娘说先借你的屋子,请这位姜姑娘吃个饭。”
“姜姑娘?”玉莲站起身,“该不会是我听说过的那位姜姑娘?”
“是的。”姜落落走进厢房。
“那你不该来找我,该去找吟莺啊。”
凤玉走到玉莲跟前,低声道,“荷包的事杜公子已经识破了。”
玉莲一愣,“那与我何干?我也是听花娘的吩咐做事。她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姜落落明白了,这个叫玉莲的女子就是第一个站出来,把紫菱的荷包说成是青淩的那个人。
“所以你只管招待好姜姑娘就是,只要姜姑娘满意,醉心楼得以消停。花娘便不会亏待你。”
“行吧,不就是伺候人么,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玉莲说着,便满脸含笑热情上前扶姜落落坐下,又为她倒了杯茶,“姜姑娘请。”
凤玉悄然退出厢房,将门带上。
“姜姑娘是想问我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什么?”玉莲直截了当问。
“你们这里应该给客人备着万一需要替换的衣衫吧?劳烦玉莲姑娘为我取一套。”姜落落道。
既然花娘将她安排到这间屋子,又有凤玉留下的话,她便直接提出要求。
玉莲当即明白了姜落落的意思,很快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蓝色绸衫,“这件衫子比较小,还没人穿过。应该差不多合姑娘的身。”
姜落落便换上了这件蓝衫,有些宽松,将腰带勒紧一些就好。
然后又重新梳了头发,带上黑色幞头,乍一看,宛若谁家的小公子。
凤玉送来了酒菜。
姜落落一边留意房外的声音,一边开始吃东西填肚子。
这时她真希望是罗星河在。
若有她舅舅的那双耳朵,肯定就用不着这般费劲的折腾了。
等填饱了肚子,姜落落喝了几口酒,又将酒水在身上洒了些。
对着镜子照了照,想想还是扯下幞头,把梳好的头发弄乱,额前垂下长长的两缕,将脸半遮半掩。
觉得还不够,姜落落又问玉莲要了胭脂,在脸上蹭了两下。
如此看来,与刚在女子闺房中调笑的醉客有了几分像。
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的姜落落拎着剩下的半壶酒出了门,来到了隔壁西房。
房中有人在说话,含含糊糊听不清。
姜落落抬手敲门。
“咚咚咚!”
“谁啊?”
有人不耐烦地打开门。
姜落落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在那人身上。
此人恼怒,一把推开,“你是什么人!”
姜落落摇摇晃晃地闪到一旁,压着嗓子茫然发问,“我是谁?我是谁?哈哈,我是谁?”
“快让人把这位公子带走!”
屋内的女子赶忙吩咐身旁的丫鬟。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姜落落一把揪住那个准备跑出去的丫鬟,“你想去找那个姓杜的,是不是!”
“不,不是。”丫鬟挣扎。
“哪个姓杜的?”
坐在一旁的男人起身拍拍姜落落的肩。
“还有哪个姓杜的!”
姜落落恨恨地甩开那个丫鬟,举起酒壶,往扬起的嘴里灌了口酒,“就那个该死的杜言秋!你知不知道杜言秋?”
“哎呀,真是对不起,这位公子喝醉了,我这就把他带走。”
凤玉赶来,连向房中的客人赔不是。
“且慢。”
其中一个男人朝凤玉挥挥手,“你们都退下,我与这位公子有话说。”
不仅凤玉,连这房中的姑娘与丫鬟都被支了出去。
“来来来。”
姜落落被人拉到桌前坐下。
另一个男人也关好屋门坐过来。
“兄弟,你与杜言秋有什么仇啊?”一人问。
“他……他抢了我娘子!我刚过门的娘子,成天说杜公子怎么好,怎么好……嘲笑我不中用……我可是她的夫君,她竟然刚过们就嫌弃我!”
姜落落气得又喝了口酒,“那杜言秋就是祸害!祸害!”
“杜言秋如此诱惑你家娘子,破坏你们夫妻之情,确实是个祸害。”此人陪着喝了口酒。
“祸害就要除掉,对不对?”姜落落激动地抓住此人的胳膊,“我们把他除掉!他一个外来的,凭什么在我们上杭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他是想给自己立威。”此人目光中透出几分阴狠,“但他想不到,他在上杭所做的一切,都会反噬,让他自食恶果,身败名裂!”
“唔……听不懂……”姜落落两眼迷茫地摇摇头。
“你听不懂,是因为你有很大的心病。”
此人拍拍姜落落的背,神秘地说道,“兄弟,你去城南的同生药铺,让他家大夫给你瞧瞧,保管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