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姜落落微微蹙眉,眼中显出几分无奈与为难。
“怎么?你还有何辩解?本小姐差点被他害死,绝对不会为这恶贼通融!”愤怒的楚玥说起话来好似鼓着全身的劲儿。
姜落落走向楚玥,借丧幡遮口,低声道,“都知道楚小姐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你这么一吵闹,可能要坏了舅舅的计划,我们这番辛苦就白折腾了。”
“罗捕头的计划?”楚玥一愣。
“嗯。”姜落落微微颔首,眼神中闪着几分灵动。她靠近楚玥一些,在她耳边低语,“舅舅说,冯青尧狡猾多端,不可能单枪匹马与贺永等人周旋,肯定有同党躲在暗处,此时或许正在窥探四周,琢磨官府意图。”
“真的?”
楚玥心头一动,忍不住想要张望。
“楚小姐!”
姜落落抬手挡住楚玥的脸,“你要若无其事。”
“对,对。”楚玥不敢乱动,“罗捕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祖父都养着那么多为山庄做事的人,这恶贼怎么可能单枪匹马?他只是失算,没想到被罗捕头困在我们一鸣山庄。”
“就是,擒贼先擒王。虽然擒获了王,可也不能便宜了其他闻风逃散的毛贼,是不是?”
“嗯……是本小姐唐突了。我这么一闹,罗捕头不会怪我吧?”
“不知者不为过。我舅舅也是忍辱负重,他能理解楚小姐的心情。”
“罗捕头他也在……”
楚玥暗中朝路旁指指。
“我舅舅此时在牢中。”
楚玥双眼瞬间瞪得溜圆,“什么?!”
姜落落一怔,她没想到楚玥对此反应这么大。
要不,先借舅舅把她支走?
于是,姜落落说道,“舅舅之前查案深入赌坊,却被人翻出赌账报给张主簿。张主簿说舅舅办事有些出格,罚他在牢中思过。”
“这么点事就要被囚禁牢中?那满大街的赌徒也没见都抓起来!”楚玥不平。
姜落落撇撇嘴,无可奈何道,“舅舅身为衙门中人,有的苦得吃,有的罪得受。就像当初他毫不犹豫地救下小姐,哪怕陪小姐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有丝毫怨言,毕竟职责所在。”
“我看他就是傻!”
楚玥转身冲楚幸等人挥手,“随本小姐去县衙!”
不明所以的众人眼见着楚玥突然改变主意,带人离去。
姜落落重新拿起丧幡,与杨苕带头继续前行。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冯青尧的棺椁重新抬起。
沈崇安依旧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最后。
骑在马上的他垂眼间便可打量到走在前面的那个柔而有力的背影……
待冯青尧安葬在他爹娘的坟冢旁边后,姜落落便与杨苕告别,打算先行返回城中。
“姜姑娘,是否用我捎你一程?”
沈崇安后面骑马追来。
“谢沈公子,不必了。”
姜落落可不会随便接受。
沈崇安略作思索,跳下马背与姜落落一同行走。
“沈公子有事?”姜落落问。
有备而来的沈崇安道,“姜姑娘究竟是否信任鬼神一说?”
姜落落并未直接回答,“沈公子难道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忙开解?”
“我是有些不明白。若姜姑娘信,为何不顾‘龙王之意’,一开始便执意为邓知县出头?若姜姑娘不信,可你自己不就是借‘龙王之意’正名,改变众人对你的看法?”沈崇安好似费解。
“真正执意为邓知县出头的是杜公子,我只是为了姐姐,谁让我姐姐的鞋子出现在邓知县的脚上?至于借‘龙王之意’……”姜落落笑笑,“既然沈公子这么说,那么便是肯定知道‘龙王之意’只是被借用的名头,而我只是照仿,让自己的处境好一些,方便走动而已。”
“既然是为了姜大娘子,为何不开棺查验,那双鞋子到底是否她当年穿走的那一双?”沈崇安问。
“不论开棺与否,都不能排除这双鞋子的特别。若开棺之后,见我姐姐的脚上还另有双一模一样的鞋子,只能说凶手,或者与凶手相关之人对她很了解。若她穿走的那双鞋子没了,可是如今又看不出她的坟冢有动,那便是有人早就偷偷开棺取走鞋子,同样也是凶手或相关者早有预谋之举。与另外仿做一双鞋子根本上是没什么区别。”
姜落落说着,转向沈崇安,“你说是吧,沈公子?”
按说,了解姜盈盈的人一定在她身边,清楚那双鞋子的花样特别。
可是谁又会特意盯着她脚上的鞋子看?
一般来说也就是几个要好的女伴会聚在一起谈论绣样。可与姜盈盈来往的姑娘都是平常人家的女子,难道她们当中有“特殊”之人?
但若论“特殊”,谁又能比得上沈家?
在此之前,姜落落从未想过姜盈盈的死会与沈家的人有关。
这也是他们姜家所有人从未想过的。
当年沈崇旭与姜盈盈情投意合,沈家又对这未过门的媳妇极为看重,早就开始准备新房,张罗婚事,翘首盼着二人早日喜结连理。
要害一个人,怎会如此大费周章,满心热情?
还是姜盈盈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让他们不得不如此装模作样地应对?
听说当年传出最多的话就是才貌出众的姜盈盈遭歹徒觊觎,引来杀身之祸。
后来不知怎么,又扯到姜家得罪龙王,遭天谴,什么男不过十四,女不过十七的谣言。
而如今又从冯青尧的遗书中意识到,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姜子卿的死。
所以,真正杀害姜子卿的凶手是否也与冯家有关?
“姜姑娘不要这么看着我。”沈崇安笑道,“我又并非凶手,如何给你确切答复?”
“只是随便问问,沈公子请勿在意。”姜落落亦是若无其事的一笑。
“姜姑娘帮了冯家的忙,也就是帮了我的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我并未多做什么。”
“此时姜姑娘能以凶肆之名为冯家出面,二妹也很感激。”
“那也是冯大娘子的事,与沈公子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