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拒绝启航?”哈克南男爵感到匪夷所思,他咆哮道,“再不走我们都得死,他们连这么简单的局势都没看明白吗?”
彼得脸色惨白,他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你在说什么?”哈克南男爵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他恶狠狠地瞪着彼得,仿佛要把彼得生吃活嚼。
彼得浑身颤抖地说:“宇航公会不是看不清局势,而是要把我们送给厄崔迪......”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言语里透露出的意思却让哈克南男爵毛骨悚然。
宇航公会要把我们卖掉?
“那皇室呢?”哈克南男爵攥紧了拳头,肥胖的身躯在悬浮椅子的帮助下飞到半空中,像个滑稽的胖幽灵,“他们难道敢把皇帝送给厄崔迪?”
“搭载皇室的那艘高列舰已经启航了,只有我们被留下了。”前来报信的人满头大汗,但凡是个心智健全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哈克南男爵如遭雷击。
他明白彼得为什么说全完了,因为宇航公会认为他们哈克南遭此重创,已然没有报复宇航公会的能力,而厄崔迪兵锋正盛,宇航公会打算留下他们交好厄崔迪。
哈克南家族和厄崔迪是世仇,厄崔迪一定会对这份礼物满意。
有朝一日,雷托公爵真的登上了金狮王座,宇航公会还可以凭借他们送给厄崔迪的“礼物”,在新的银河帝国中谋一份差事,至少也能从轻发落。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逃!”
哈克南男爵声色俱厉,作为施暴者的他无法想象自己被抓住之后会遭遇怎样的凌辱与虐待,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逃到什么地方都好,我决不能让雷托抓住!”
彼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深深地低下头:“是,我这就为您安排。”
......
彼得站在厚重的铁闸门外,门缝里传出哈克南男爵暴怒而恐慌的声音:“开门,快开门!现在开门我免你一死,否则等我自己出去,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哈克南男爵遭遇了背叛。
“对不起,男爵大人。”彼得站在门外,他听着门里沉闷的声响,脸上露出掺杂着恐惧和愧疚的怪异情绪。
哈克南家族虽然残暴无度,但彼得作为哈克南家族的门泰特,在哈克南家族一直享受着人上人的待遇。
寻常时候,他是没理由背叛哈克南男爵的。
但宇航公会拒绝送哈克南家族回杰迪星,他们要给哈克南家族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送给可能登上金狮王座的厄崔迪。
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厄崔迪与皇室之间的战争结局如何,哈克南这颗参天大树眼瞅着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彼得不想为哈克南家族陪葬。
“我也没有办法。”彼得愧疚地将额头贴在铁闸门上,他感受着闸门另一侧传来的震感,无比诚恳地说,“反正您左右都是死,就请您宽容一次,让我活下来吧。”
“该死的东西!”哈克南男爵气急败坏,他破口大骂,“你是我的门泰特,你以为我死了你能独活吗?卖主求荣的家伙不会有好下场的!”
彼得颤抖着说:“但至少有一点机会不是吗?”
“卫兵!卫兵在哪!”哈克南男爵大声呼救,“来人杀了这个叛徒!放我出去!”
杀我?
彼得的身体不再颤抖了。
他眯起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血的靴子,语调怪异地说:“男爵大人,别喊了,这里只有我们。”
远处的阴影里,侍女们瑟瑟发抖。
“是您忘了还是我没向您报告?”他故作恍然大悟的姿态,用尖细的声音说道,“您的侄子半个小时前就死在外面了,出发前他带走了您所有的卫兵!”
“什么?!”哈克南男爵的大脑被恐惧的情绪包裹,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伱从那时候就准备好背叛我了?你这个混蛋!”
彼得露出苍白的笑容,他低声细语道:“男爵大人,请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体面吧,我听说厄崔迪那位公爵性情仁善,也许他会放过您也说不定呢。”
说罢,彼得就朝走廊的方向走去。
他不再聆听从铁闸门里飘出的细微谩骂声,而是双手交叉置于小腹,一幅管家模样的等待厄崔迪光临。
太空中漂浮着大量迸射着电弧的残骸,这场不平衡的大战已然接近尾声。
长达四十千米的超级战舰安然无恙地悬浮在漆黑的太空中,哈克南军队和萨多卡军团的残余力量已经组织不出像样的攻势了。
他们甚至无法再让战舰的护盾闪烁哪怕一下,因为他们连无人机群的防线都突破不了。
哈克南军队本来是银河帝国中最庞大的家族武装,但此刻已经连千人都不足,他们散布在空旷的太空里,东边一个西边一个,绝望地苟活着。
无人机群实际上知道他们的位置,只是MOSS子体判断这些哈克南人已经无法对战舰造成任何伤害,索性放任不管,节省弹药。
哈克南人是成熟的敌人,等到氧气消耗殆尽,他们自己就会窒息而亡,不需要任何外力。
MOSS:什么叫勤俭持家啊?
萨多卡军团倒是还在进攻,不过他们的努力注定似乎徒劳的,全盛时期的萨多卡军团都攻不破战舰的无人机群防线,大残状态下的就更不可能了。
此时的萨多卡军团也不是为了攻破防线而战斗,他们只是受到某种宗教文化的熏陶,想用死亡彪炳自己的忠诚与强悍。
换言之,他们就是在送死。
又过了半个小时,萨多卡军团全军覆没,无人机群找到了厄拉科斯月亮背面的高列舰,准确说是这艘高列舰主动呼唤了无人机群。
高列舰上的宇航公会宣称他们困住了哈克南男爵,请求厄崔迪给予协助,帮助他们杀死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
谁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危险性,厄崔迪没有任何高层出面,只派了一队普通士兵进入高列舰,把高列舰上的所有哈克南人都抓了起来,包括彼得和哈克南男爵。
战争落下了它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