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置……”樊文炳自语,转身走向朝着皇宫的窗子。
陈浩默默跟着樊文炳。
樊文炳边走边说:“你若真是白阀的人,进不了监察司,更不会成为监察司副使。”
陈浩讶异。
身份被樊老板说破后,他想到很多种状况,唯独没有这种状况。
冒牌货,反倒能进监察司。
“圣上不容许监察司有第二个七大门阀的人。”樊文炳说完,推开窗子,凝望远处宫墙内重重殿阁。
“樊公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
“可是樊公刚才一语中的,难免隔墙有耳。”
“这座楼和圣上的御书房摘星楼一样,紧闭门窗后,战神不可窥。”
樊文炳所言打消陈浩疑虑。
监察司。
皇帝震慑内部最锋利的刀。
这刀须握在皇帝自己手上,不容七大门阀染指。
陈浩当然清楚大夏皇帝的心思,毕竟在另一个世界,他立于权势之巅。
可他这位顶头上司,是樊阀的人。
“从我为圣上执掌监察司那天起,除了姓……我与樊阀再无任何关系。”
樊文炳说这话,显然猜到陈浩想什么。
陈浩从顶头上司淡漠语气中感受到无可动摇的决心,自认做不到这点。
他爱国,但也爱家人。
非得二选一,他多半会选后者。
“你去忙吧。”
樊文炳完成对新下属的考察。
陈浩行礼告退。
“与白阀貌合神离,没有背景,有勇有谋有才,天赋异禀,未来可堪大用?”
樊文斌呢喃,一双眼眸变得深邃。
咣当!
阁楼一楼两扇好似金属材质的大门再度关闭。
站在门前的陈浩,悬着的心落下。
一阵风吹来。
陈浩只觉全身发凉,继而意识到被樊老板说破身份时惊出一身冷汗。
另一个时空,他是那种能令小人物毛骨悚然的大鳄。
在这个世界,他反倒沦为孱弱小人物。
必须变强!
陈浩在心里发誓。
唐显、樊胜见陈浩回来,快步迎上去。
“公子……”
“公子……”
两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浩笑道:“樊公夸了我。”
唐显樊胜也笑了,如释重负。
傍晚。
鉴河两岸屋舍楼阁所挂红灯笼都亮了,一栋栋建筑内部也是灯火通明。
两岸沿河道路上行人如织。
河面上,一条条乌篷船缓慢往来。
其中一条船上,陈浩、唐显、樊胜坐在桌边,边喝酒吃菜边欣赏两岸夜景。
店铺林立。
路边摊连绵不绝。
杂耍、花灯、变戏法的吸引路人围观,激起一阵阵叫好声,烘托夜市气氛。
大夏,类似华国古代。
都城的夜晚如此热闹繁华,超乎陈浩想象。
原本,他认为没有电的城市,夜晚再怎么热闹,比不了华国那些大都市。
然而,他严重低估这个时代。
悦耳歌声飘入乌篷船内。
正要喝酒的陈浩,被歌声吸引,瞧向一栋建筑。
勾栏瓦舍。
较之青楼,档次偏低。
在大夏,青楼指的是教坊司开遍各地的天香楼、樊阀经营的樊楼,类似乎另一个时空高档夜总会,是达官贵人娱乐的地方。
勾栏瓦舍,普通人的温柔乡,睡不起姑娘,也可以花几十文钱听听曲、喝喝茶。
此情此景,使陈浩想到一首诗。
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
歌钟喧夜更漏暗,罗绮满天尘土香。
诗中的十万人家,恰巧对应鉴河两岸十万户人家。
陈浩没把这首诗读出来,说不准以后得拿出来装x。
“卑职敬公子一杯!”樊胜举杯,流露感激之情,三个月前他和何奎随军出征。
自以为是的何奎已是云岭上的一堆枯骨,而他走出偏远的甘州,有幸成为监察司校尉,领略圣京繁华。
这是老天眷顾他,亦是公子的恩赐。
陈浩微微一笑,与樊胜碰杯。
“公子,卑职干了!”
樊胜双手端酒杯,仰脸饮尽杯中酒。
陈浩也干杯。
樊胜感动。
“公子,一会儿上了岸,得去体会一下樊楼的声色犬马。”唐显满怀期待看着陈浩。
樊楼。
比教坊司的天香楼更有名。
天下共三十二座樊楼。
樊楼只建在大城之中。
甘州偏远,即使州城,在大夏算不上大城,以至于唐显只闻樊楼之名。
“樊楼的进门费,一人得十两银子,三位去樊楼,省着点花银子,一晚上少说得百两,那地方是销金窟。”
在船尾摇橹的老头儿忍不住插话。
虽然陈浩、唐显、樊胜衣着体面,但老头儿不觉得三人有去樊楼消费的能力。
要知道十两银子,差不多是圣京寻常人家半年的生活费。
“这……”
唐显瞅陈浩,在甘州河源守备府做了十几年幕僚,却没攒下多少银钱。
“看我没用。”陈浩笑道,来圣京的花费,全是樊胜支出,他从没掏过钱。
大夏朝廷官员俸禄很高,近乎高薪养廉,他身为监察司副使,年薪五百两银子,外加三百石米。
监察司还有许多隐性福利。
比如提供马匹、住处、饭食、一年四套常服两套官服,出差补助高,高过其它衙门同级官员一大截。
这待遇,远超华国古代官员福利待遇最好的朝代宋朝。
可是他刚入职,每月下旬才能拿到俸禄,这还是“京官”的特权,各州官员每半年领一次俸禄。
“公子,卑职所带银钱……”樊胜尴尬不已。
摇橹的老头儿乐了,看出陈浩是当官的,但认定陈浩不是大官或权贵,否则哪会囊中羞涩。
唐显瞥见摇橹的老头儿笑话自家公子,微微皱眉。
老头笑容依旧。
圣京,大夏首善之地,甭说当官的,皇亲国戚多不胜数,权贵遍地走。
六品以下小官,老头儿不惧,每日载客所得银钱,半数交给漕帮。
漕帮后台是催阀,掌控从鉴水南下或北上的漕运船队,还管着圣京城内鉴河上的游船。
他这摇橹船便是游船。
漕帮收他的钱,自然保他平安,不受小官胥吏刁难欺辱。
“别走啊!”
“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别过来,不然我跳河了!”
戏虐之言和女子焦急喊声传入乌篷船内,陈浩、樊胜寻声看去。
唐显也顾不上在意摇橹的老头儿。
河岸上,气派的酒楼前,众目睽睽下,几个穿着青色武士服的彪悍壮汉,肆无忌惮逼迫一貌美女子退无可退。
女子扭头见陈浩所乘乌篷船划过来,心一横,猛地转身跳向乌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