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河面上,晃晃悠悠的乌篷船停在距皇城最近的地方。
鉴河也流入皇城,但一道有禁军把守的闸门挡住所有船只,除了皇帝乘坐的龙舟,其它船只不得由此进出皇城。
乌篷船来回两个时辰,差不多四个钟头,幸好船夫有膀子力气,没半途而废。
陈浩、唐显下船。
船夫的心彻底踏实,瘫在船上,暗呼:“我的个娘。”
“大人!”
周通带人迎上来。
七个人带了十匹马,显然为陈浩、唐显、樊胜备了马,只是樊胜不在。
樊胜沉稳实在。
周通老于世故,会做人。
陈浩暗暗评价两位下属。
众人上马,走出去不到百米,陈浩勒马,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侧站着四名带刀护卫。
引起陈浩注意的是坐在车辕上的赶车老头儿。
貌似打瞌睡的老头儿,微微睁眼,目光如冷电,刺激陈浩心尖颤了一下。
上三品武者!
陈浩做出判断。
在老头儿睁眼后,众人胯下战马变得不安,不受控制往后挪动。
周通稳住坐骑的同时,向陈浩传音“大人,是武威侯府的马车。”
陈浩凝视马车。
让上三品强者赶车,坐在马车里的人,必是武威侯。
武威侯。
大夏二品武者。
“侯爷就在马车里,还不下马参见侯爷?”赶车的老头儿漫不经心命令陈浩。
陈浩没有下马。
其他人也没下马。
“监察司正副使,无需参拜各级文武官员,难不成武威侯自比圣上?”陈浩反问。
老头儿不禁皱眉。
此规矩的确存在,且是太祖立下的。
可无需参拜,不等于严禁参拜,以往的监察司副使,往往做足表面礼数。
鼻孔朝天无视朝中任何大佬,只会招致更多的不满与敌意。
陈浩这样的“奇葩”,老头儿第一次遇上,一时间无言以对。
“傲气十足,不愧是白阀后起之秀。”坐在马车里的武威侯开口了,语气不温不火。
陈浩没吱声,等着武威侯继续说下去。
“本侯也算与隆阳郡王府有些交情,今日小儿冒犯白副使,还望白副使海涵。”
武威侯对其他四品文武官员说这话,绝对令对方浑身舒坦,然而对陈浩没用。
“贵公子冒犯的,不是在下,是大夏律法!”陈浩摆明不给武威侯面子。
“呵呵……”
武威侯干笑两声,马车窗帘飘摆,强者威压弥漫,拉车的两匹马差点卧倒。
坐在车辕上的老头儿,以无形力道托住两匹马。
陈浩和一众下属所骑战马俨然受惊,四蹄乱踩,一退再退。
“武威侯难道要挑战监察司的权威和大夏律法?!”陈浩稳住坐骑喝问。
这声喝问冲散武威侯的威压。
片刻后,坐在车中未露真容的武威侯收敛气息,缓缓道:“回府。”
赶车的老头儿冷冷睨一眼陈浩,调转马车。
马车渐渐远去。
“去隆阳郡王府。”
武威侯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赶车的老头儿恭敬称是。
另一边,陈浩扭身瞧一众下属。
虽然这些下属刚才承受强者威压,脸色有些难看,但眼中毫无惧意。
“不错。”
陈浩颇为满意。
当陈浩唐显返回监察司,樊胜、获救的女子早已不在。
周通将女子笔录呈给陈浩。
正堂。
陈浩看女子的笔录。
“公子打算怎么做?”唐显忍不住问陈浩。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陈浩这么说,无疑铁了心严惩那几个纨绔。
唐显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我初来乍到,不该随意得罪人,尤其得罪的还是朝中权贵、二品武者。”
陈浩放下笔录,看向唐显。
“公子要立威,终究会得罪人。”唐显苦笑。
“知我者,先生也。”陈浩笑了,扭头吩咐周通“严审今晚抓回来那些人。”
“是!”
周通毫不迟疑,去传令。
监察司地牢。
常勇、白少卿、李睿、邹玄四位纨绔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起初他们大喊大叫。
几乎吼破喉咙,没人搭理他们,才逐渐消停。
“简直是奇耻大辱,本公子铭记于心,等着瞧!”白少卿恨得咬牙切齿。
李睿同样愤怒到极点,大声附和白少卿。
邹玄胆子最小,问一言不发的常勇“常兄,会不会对咱们动刑?”
“动刑?”
常勇脸上恨意与不屑交织。
自认没犯下大错,他不信监察司的人敢动刑。
脚步声传来。
几人下意识贴近金属栅栏,如同看到获释的希望。
周通和管地牢的校尉带着四名狱卒,来到栅栏外。
“要放我们出去?”
常勇狞笑。
“肆意抓人,不给本公子给白阀一个交代,本公子绝不走!”白少卿也装腔作势。
周通冷笑。
管理地牢的校尉摆手示意手下打开牢房。
牢房门打开。
四名狱卒将四个纨绔拖出来。
“带他们去刑房,好好伺候。”周通这话令四个纨绔错愕。
“刑房……吓唬本公子……”
白少卿瞪眼吼叫。
周通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四个纨绔被狱卒拖入刑房后懵了,奈何都已无力反抗。
没过多久,刑房里传出凄惨叫声。
正堂。
坐在桌案后的陈浩闭目养神。
一人快步走入正堂,对陈浩道:“禀大人,隆阳郡王府来人,要大人出去相见。”
“出去相见?”
陈浩睁开眼,冷冷道:“不见。”
监察司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厢上有隆阳郡王府徽标,四名郡王府卫士立于马车两侧。
还有一人在马车前焦急踱步。
负责通报的汉子走出监察司大门,对踱步的人道:“白大人说了,不见。”
“不见?”
踱步的人难以置信,扭头瞅马车。
马车车厢里,身着华服坐着饮酒的中年男人一愣,继而捏碎价值连城的白玉酒杯,凶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