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好一会儿风叶才听少年道:“送出去吧。”
风叶拧眉眼中有些许怀疑,但很快她将所有情绪掩盖,故作惊讶的抬头看向少年。
眼中明晃晃的写着:这是要放她走吗?
卑奴走上前,抬手一个手刀劈在了她脖子上。
风叶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就眼前一黑。
她毕竟年幼,即便是有防备心,也做不了什么。
等再醒来,她已经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里。
闷臭,腐朽的气息铺面而来。
她坐起身,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旁边窜过去。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扭头看去,竟是一节腿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一瞬,她好像闻到了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她拧着眉,身体却是止不住产生反应。
风叶跌坐在地,止不住的干呕。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逃荒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亦有人食人,可这种来自尸体糜烂的腐臭,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闻到。
干呕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有种自己快要被熏晕过去的错觉。
她甚至没听到,牢房的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外面进来人,揪住她的衣领就往外拖。
膝盖在地上摩擦带来的刺痛让风叶稍微缓过来些,她尽力抬起膝盖,避免磨伤。
很快,她被丢在了石砖地上。
她略微抬头,看见的是宽大的外杉下摆。
目光往上,才得见站在自己面前之人的样貌。
云势居高临下,如同看一只蝼蚁:“你可还认得我?”
风叶坐直身体,此刻的她狼狈不堪,外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头顶的发髻散乱不堪,如同疯子。
她稍稍理了理乱发,才盯着云势道:“我认得你,你是昨夜救了我和燕娘姐姐的公子。”
她努力平复自己面对云势时的恐惧,但却没办法完全压下去。
这也让她整理头发时几乎整个人都在发抖,就连说话,也如同是从喉咙里挤出去的待颤音。
无论是现在还是先前在牢里闻到尸体发臭的味道,这都是属于原主的本能反应,风叶有些时候觉得这些反应是一件好事,有些时候又觉得,似乎也不那么好。
她惧怕他,却在努力保持平静。
在云势眼中,这是多么自然的情绪反应。
男人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似乎在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这双眼睛,可真像啊。”
他抬手拂上她的眼,如自言自语般。
真像?
像谁?
看着云势脸上的神色,风叶忽然觉得,原主惨死,并非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昨夜,我可不是救你和那女人。”他咧开嘴,神情渗人:“倒也没白跑一趟,你,就是意外收获。”
他的手指一点点描绘她的眉眼。
忽然,他松开她,对旁边的狱卒道:“找人洗干净了,送去我府上。”
风叶心跳骤然加剧,送去他府上?是她想的那样?
原主所惧怕的事情,提前来了。
她被从牢里带了出去,不多时便来了两个老妇人。
两人瞧着她的神情满是心疼和怜惜。
想起原主惨死,再看两人神情,她想,云势这个疯子,多半不是第一次干荒唐的事。
这两人应该是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在这种混战年代,人们的寿命普遍偏低,而国家和统治者为了填补战争带来的人数骤减,在男女婚配之上,将年龄压得极低。
男子十五便可娶妻,女子十三岁便可嫁人。
当然,也有更早的。
战争带来的不光只有死亡,病痛,还有人们对这个世界的麻木。
作为一个见证过先进社会以及星际元的人来说,平均不到四十的寿命已经不能用偏低来形容。
这里的人们,往往还没长大就要娶妻生子,为国家增加征战人口,随后便是征兵,出战,最后死在战场上。
而留下的女人和孩子,将在天灾人祸中挣扎求生。
原主死时十二岁,已经登台献舞。
在人们眼中,她已经是可以定亲的女子。
但现在,她还远远不到十二岁。
每个国家的律令都是多少岁不娶不嫁有罚,并无该嫁该娶的年龄。
换上新的衣衫,风叶被一顶小轿抬去了云府。
此刻的云家前厅,正载歌载舞。
风叶被人领着入了前厅。
她一入厅,歌舞便都停了。
厅中饮酒的一个男人道:“阿势你何时换了口味,这丫头应该还未满十岁把,这身躯扁平,瞧着都没什么兴致。”
老妇人似不忍,送她进来前交代她,今夜若想活命,便要懂得迎合他们,只有乖乖听话,才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乖乖听话?
她的命不是要从别人那里求来,而是需得自己掌控!
云势从桌前起身,走至她面前,双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瞧瞧,此女虽幼,但姿色...........却是罕见。”
风叶抬眼,目光在厅内几人脸上扫过,她身体再次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死亡和窒息将风叶笼罩。
但,很好,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他们看着她,皆面露惊艳。
“小丫头,不怕,你可知人间极乐为何?”云势摸着她的脸,手指缓缓向脖颈而去。
风叶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云势微怔,神情不悦的转身看向她。
少女在最近的案桌旁蹲了下来,拿了上面斟满酒的碗。
看着她一饮而尽其中的酒,厅内的男人皆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案前的男人捉住她的手腕轻嗅,眼中尽是一片龌龊之色:“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上道,就是莫要一会儿哭着.............”
他话还未说完,却戛然而止。
男人瞪大了眼,血从喉间呛了出来,喷洒了一地,他张大了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惜,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众人见了血,惊骇起身,这才发现少女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筷子,而那筷子的另一端大半都扎进了男人的脖子里。
随着男人缓缓倒地,捏在她腕间的手无力滑落,少女抬手,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酒器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