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来之前,风叶是打着给自己找‘援军’的想法。
却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应该说,自己不知道外公外婆离世?
一年多前的离世她的确不知道。
那前面那八年多呢?
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一眼他们。
风叶也觉得挺离谱的,可她就是杨风叶本人,基于她的性情,倒有几分理解。
十八岁之前,爸妈对她的掌控是百分百,十八岁之后,她忙着奔波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风叶站起身,对着两位老人的照片跪了下来,磕头。
二舅妈看着,心中火气依旧没消:“活着的时候你当白眼狼,死了你倒是来磕头了。”
“对不起。”她轻声呢喃。
二舅妈叨叨了几句,最后如同泄了气般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杨风叶小时候,最怕这个二舅妈。
三个舅妈里,大舅妈少言寡语,三舅妈温柔和蔼,唯独二舅妈对她总是严词厉色。
幼时的杨风叶不懂,只觉得二舅妈很凶。
实则,这位二舅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行了,起来吧,跪着给谁看。”她拧着眉,将风叶从地上拉起来。
“说说吧,就你们家那一家子,我可不觉得你是没事想回来看看,有话就说,别闷葫芦似的。”
风叶苦笑了一下:“二舅妈,三舅妈,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对不住。”
“别跟我们道歉。”二舅妈皱着眉:“我们大人的事关你一个小屁孩什么事,你该道歉的人现在已经听不到你的道歉了。”
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准备用自己的遭遇博‘同情’是不行了。
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她这个时候说别的,不会得到她想要的。
反而成了和杨母一样的人。
风叶沉默了片刻,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三舅妈,二舅妈,可以告诉我外公外婆葬在哪里吗?”
二舅妈撇嘴,这次倒不是刺人的话:“算了,你外公外婆走的时候还念着你,去看看吧。”
三舅妈紧接着开口:“先吃饭吧,吃了饭让李临带你去。”
说完又拉着二舅妈:“你都过来了,一起吃饭。”
二舅妈拍掉三舅妈的手:“我得回去了,孙子一会儿又该闹了。”
听到这话,三舅妈笑了笑,倒是没再挽留。
二舅妈都有孙子了吗?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吃完午饭,李临带着她出发。
外公外婆葬在郊外的墓园,李临骑摩托车带她过去。
到了墓园,李临才和她说话:“爷爷奶奶念了你很多次,前些年,他们还去杨家看你,明明是周日的时间,你却不在家,你爸妈连请他们进家里坐坐都不肯。”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姑姑是怎么想的。”
李临皱着眉,眼中浮起几分厌恶:“爷爷和奶奶是疼爱她多年的人,转头却变成了她眼中的仇人。”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姑姑和爷爷奶奶闹成这个样子,真的只是因为他们说了一句杨洛雪的不好?”
“放心,跟我妈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问题。”他说话时认真看着她,眼底满是求知欲。
这个问题,其实风叶也挺好奇的。
她对上李临的双眼,认真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临显然不相信。
“你就说实话吧,我知道你听你爸妈的话,你就说实话吧,你这些年没有来看爷爷奶奶,是不是你爸妈和你说了什么?”
风叶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用李临来达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眼眸微垂,将眼底的情愫掩盖:“我爸妈没和我说过什么,之前外公外婆和他们吵架那件事,我甚至都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别骗人!”李临否定她的话:“你那时候可喜欢爷爷奶奶了,没有你爸妈的话,你能不来?”
“李临,那时候我才初中,学校里的生活费是统一收,冲在饭卡里的。”
“爸妈给我报了周末的课,所以周末我不在家,而是留校。”
李临怔了怔,张嘴想说什么,风叶又道:“那天回家之后,我爸妈很生气,只说以后外公外婆的电话不许接,以后也不许到外公外婆家来玩。”
李临拧眉,在风叶停顿的一瞬插话道:“他们就说不许,没说原因?”
“没有原因?即便有,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李临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风叶道:“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女儿,无论对错,他们说的,我听着,并且照做,就可以了。”
看着李临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继续道:“不照做也没关系,他们总有别的法子逼我就范。”
风叶默了一瞬:“上大学的时候,我想过来看外公外婆,但他们并不同意,因为我的忤逆,他们干脆连后来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给我,我没办法,只能在假期的时候兼职赚生活费。”
这话,半真半假。
杨风叶是个‘乖孩子’,怎么会否定爸妈的决定呢。
但假期兼职打工赚钱是真的。
李临震惊过后,明显不信:“你不是诓我的吧?你爸妈对你不是很好吗?”
“很好?”风叶做思索状,随后问他:“那对比杨洛雪呢?”
没等李临回答,她又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因为她觉得我周末在家吵,所以我就住校,周末都很少能有机会回去。”
“我记得大二的时候,杨洛雪嘲笑我生活费都要自己赚,说她养的那条狗每个月吃狗粮花的钱都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高。”
李临准备出口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神情晦涩,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叶看着眼前外公外婆的坟,苦笑着道:“现在挺好的,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
“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外公外婆了。”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听到这话的李临,欲言又止。
风叶在两座相邻的坟前坐了许久,冷风吹得她指尖冰凉,心口处,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呼吸都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