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阁守卫最森严,最为机密的七层宝楼,对韩飞而言,进去并没有任何阻碍,从他第一次来这里后,便没有任何人过问,韩飞在宝楼进出的任何事宜,这并非是宝楼防卫不严密,而是紫薇老祖的许可,若是不然,始终镇守宝楼第一层的那位扫地老者,便足以赶走大部分想要窥探此处秘密的人了。
韩飞还是在一次无意中方得知,那位扫地的老人竟然是一位知武境的高手,虽然年龄已大,再无向上一步的可能,但也足以让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七层宝楼之中,除了第七层乃是紫薇老祖修炼之地外,其余六层则是各有不同,最下方的一层中,大多是一些奇闻秘史,以及被紫薇阁多年收集的数百年间散落的江湖野史。
从第二层开始到第四层,则全部都是残缺不全的各类武林秘籍,以及各门各派的功夫心得诸如此类的收集内容,江湖近百年来所有现存和已然破败消失的门派记载,几乎都被囊括其中,不可谓不全面。
而从第五层到第六层,则全部都是机密情报内容,不管是已然死去的,失踪的,还是现如今鼎盛的高手存在,几乎都有记载,作为江湖中最为厉害的情报之地,紫薇阁的暗中实力,其实是不容小觑的,甚至与朝廷的那个所谓‘暗蝶’罗网,都足以一较高下。
对于五六两层的内容,韩飞兴趣不大,至于余下的几层,倒是兴趣十足,进入宝楼之后,他并未着急上楼去看那些收藏的江湖秘籍,而是随意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江湖野史录’,开始细细品读起来,薛若海所说的观千剑而后识器,道理显而易见,绝非仅仅只是武学秘籍。
而与此同时,在紫薇阁大殿中,紫薇老祖位居首位之上,在他身侧最近的位置上,一位锦衣华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而在老者身后,还站了一位紫衣霓裳的清冷女子,赫然正是紫天衣。
此刻,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人,紫薇老祖轻轻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着,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段兄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锦衣老人没有与他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
“杜兄,你我三十多年的交情,就不要绕弯子了,不妨将话说的敞亮点,我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想要见他一面。”
紫薇老祖见状,眼神微微一动,终于放下茶杯,轻声道:
“既然段兄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妨直说了,那位的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若是肯见你,自然会见,若不想见你,即便你打上紫薇阁的七层宝楼,也断然见不到他。而现在,他还不想见任何人。”
锦衣老人哼了一声道:
“这话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了吧,现在可不是三十多年前,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一人力压整座江湖的薛若海了,若他一直躲躲藏藏,哪怕我知道他依旧活在世上,我都可以当他死了,不去理会,但他既然主动现身了,我便不能不来这一趟,也必须要见他一面。其中缘由,想必也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依旧是笑呵呵道:
“段兄先别着急嘛,话说回来,你们天圣宗与他的恩怨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而且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锦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圣宗的宗主,也是位列江湖顶端人物之一的段伯卿,这位执掌天下十宗之一天圣宗的大人物,与紫薇老祖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友,但今日的态度却一反常态,极为坚决道:
“杜兄,事关宗门荣辱,人命关天之事,在下实在不敢怠慢,否则如何面对我天圣宗历代祖师们。当年之事,不管是非曲直,总要与他说过一番,才能清楚。”
紫薇老祖也终于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段宗主,那位毕竟是我紫薇阁的贵客,未经他的许可,我无法带你去见他,还请海涵了。”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瞬间便冷淡下来,紫薇老祖盖上了茶杯,已然有了送客的态度,虽然他如今只剩下了知武境的修为,但面对这位在明悟境多年的老友,却没有丝毫的落势,相反气势更胜一筹。
段伯卿眼神闪烁了半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
“也罢,既然你杜长生执意要维护他,我总不能真的打上你那七层宝楼去,你不在乎多年的朋友之义,老夫我还在乎。今日就此告辞了!”
紫薇老祖脸色也终于缓和,笑道:
“只要你段伯卿不来找那位的麻烦,我这紫薇阁依旧随时对你天圣宗敞开大门!”
段伯卿不曾言语,只是一甩袖子,起身向外走去,紫天衣跟在身后,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道:
“老祖,韩公子可还在?”
紫薇老祖眼神微眯道:
“自然是在的。”
紫天衣迟疑片刻后,还是问道:
“那我若是想见他一面的话,可以吗?”
紫薇老祖只是笑道:
“我当然是无所谓的,但就要看那个小家伙愿不愿意了。要不我给你问问?”
紫天衣看向站在门外的段伯卿,对方只是哼了一声,随意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自行决定就好!”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不再有半分停留,紫天衣见状,对紫薇老祖微微躬身道:
“那就有劳老祖帮我一问了。”
紫薇老祖轻笑道:
“无妨,小事而已!”
.......
千花阁的石亭中,韩飞见到了站在百花丛中的紫天衣,清冷如牡丹一般,与百花争艳,却更胜一筹,听到是紫天衣来找他时,韩飞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多少有些意外罢了,对方出现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一些。
“我以为至少还要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看到紫仙子呢。”
韩飞轻笑着对背对着他的紫天衣说道,紫天衣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韩飞一眼,却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轻声道:
“短短几日不见,韩公子便入境了,先恭喜了。”
韩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
紫天衣有些不明所以,韩飞只是轻笑一声,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紫天衣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见韩飞不说,便也不再问了,转而说道:
“看来韩公子与薛老前辈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能有如此成就,在下倒是并不惊讶。”
韩飞轻笑一声道:
“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打听我家那位的事情吧。”
紫天衣轻声道:
“不错,只是不知道韩公子是否愿意告知一二。”
韩飞奇怪的看了看她,笑道:
“你还真是直接了当,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紫天衣淡淡道:
“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若是韩公子不说,我也不奇怪。”
韩飞想了想,随口说道:
“我对臭老头的事,了解的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是前几天才得知的,我想对他的事情,我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紫天衣有些惊讶,但她从韩飞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来,对方并未有撒谎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
“你明可以不告诉我,为何要说呢?”
韩飞笑道:
“因为我也对臭老头的事情想要知道的更多些,所以,我觉得紫仙子或许可以告知一二呢。”
紫天衣似笑非笑道: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从我这里获得情报?”
韩飞叹息道:
“至少我很诚实不是吗?”
紫天衣眼神认真的看着韩飞,韩飞只是轻笑着也不说话......
最后,紫天衣走了,韩飞却饶有兴趣的站在石亭中,心中想着紫天衣在走之前给他提供的消息,原来,臭老头当年还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可真是太霸气了些啊。
随后的十天中,韩飞依旧泡在七层宝楼的第一层上,细心的品读着一本又一本的野史秘闻,倒是也对这数百年来的江湖事,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而从紫天衣离开后,再没有人上紫薇阁来找过薛若海,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而在看书期间,他倒也从紫薇阁每日汇集的情报中,得知了不少事情的发生,其中有一件,却是让他十分关注。
一位神秘的白衣少年在四日前,于西河之畔处,一剑打败了冀州剑道魁首柳溪川,名声瞬间响彻冀州。
听到这一则消息时,韩飞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天下宗门秘事的书籍,一个人来到千花阁,看着百花盛开的美景,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意,那个木头,看来终于完成了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韩飞端起石亭中的茶杯,遥遥举杯道:
“咱俩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人,那就以茶代酒,敬你一个,全当祝贺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韩飞的生活平静而又自在,他通过这三个月的时间,终于从第一层来到了第三层,也终于开始正式翻阅那些所谓的武学名典。
而就在这一天,紫薇阁也在继段伯卿之后,迎来了紫薇阁的第二位客人,叶星士!
当韩飞得知叶星士的事情,从宝楼赶到紫薇阁大殿时,紫薇老祖,薛若海,以及叶星士三位老人都分别落座许久了,他看了看场中安静的气氛,缓步走入殿中,先是给叶星士和紫薇老祖都分别行礼后,自觉的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后站立。
叶星士看到韩飞来,只是轻声微笑,倒也没言语,紫薇老祖更是一直在闭目养神,即便韩飞进来,也未曾睁眼,最终还是薛若海出声道:
“你这老鬼来这里,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叶星士笑道:
“如今天下皆知你在紫薇阁,还需要我打什么主意,我就是来看看此事的结果罢了。”
薛若海冷笑道:
“哼,你敢说现在山下传的风风雨雨的这些事情,与你这个老东西无关?”
叶星士淡然道:
“消息是天圣宗传出去的,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叶星士摇了摇头,无奈道:
“再者说,三十年前,那件事你闹腾的太大了,所以会被这么多人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若海讥笑道:
“那件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至于是否有你参与其中,我总会查到一些的,叶老鬼,若是真让我知道那件事,与你也有关系,到时候,我们自当一并清算。”
叶星士苦笑道: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你若不信,我也无法,随你好了。”
韩飞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前段时间,他从紫天衣那里,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薛若海的陈年往事,只是紫天衣所知道的并不算多,大多也都是通过门中老人所说得来的,但现在看到叶星士他们的交谈,韩飞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更大的事情存在。
就在此时,西阁阁主上官玲珑走入大殿中,与众人见礼后,对紫薇老祖说道:
“老祖,山下有人来访。”
紫薇老祖微微皱眉道:
“不是说过吗,近半年内,紫薇阁不接来访客。”
上官玲珑有些犹豫道:
“这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而且执意上山,已经到山门前了。”
紫薇老祖眉头一紧,沉声道:
“何人?”
上官玲珑轻声道:
“是萧无恩。”
紫薇老祖有些惊讶,与叶星士和薛若海都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
“到没想到,第一波出手的人,竟然是他。”
叶星士笑道:
“这倒有意思了,萧无恩,我亲自排的武傍第九人,曾经沧海阁的最后一位传人,刀剑双绝,曾以不灭境虐杀明悟境的人物,天下少有可以越境杀人的存在,他的师兄,断沧海,似乎也是那次事情的参与者之一,也难怪他会前来。”
上官玲珑道:
“所以,我才前来禀告,现在段阁主正在山门与他周旋,但我看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还请三位定夺。”
紫薇老祖啧啧道:
“这就难办了,我跟他可不算熟悉,若真打起来,以老夫现在的修为境界,倒还真不是他对手,薛老哥,怎么着?见还是不见?”
薛若海连想都未想,就吐出两个字来。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