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城外,黄沙之地,缓缓走来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均为少年少女,少年一身黑衣长袍,身形修长,一双眼睛颇有神韵。少女则是一袭红袍劲装,梳着高马尾,容颜绝美,眼神带着一丝犀利。
二人缓步前行,各自牵了一匹颇为神骏的高头大马,走到距离北海城城门不到十丈的距离后,停下脚步。
“总算是到这里了。”
黑衣少年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身旁的少女则是淡淡道:
“为何听闻要来这里,你便有些急不可耐,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黑衣少年缓缓说道:
“倒也没什么,这里有一个人,我本该亲自见一面,但最后因为一些缘故,拜托给了别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那件事情是否做成了,既然来了,总要自己亲眼去看一看才算是安心。”
少女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继续追问到底是何事情。
这二人正是离开沙漠之后,换下骆驼,骑马而来的韩飞与玉罗刹!
玉罗刹看着城门口两侧竖成两列,戒备守卫的重兵,以及进出城池,被层层盘查,神色紧张的路人,微微皱眉道:
“这里似乎有事情发生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驻守重兵。”
韩飞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眯了眯眼道:
“进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说着,便向前走去,韩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玉罗刹道:
“我建议你还是带上面纱或者斗笠,不然单凭你的容貌,很容易引起风波的。”
玉罗刹对此不置可否,韩飞无奈,只能跟着她走到了城门跟前,二人刚一近前,便立刻有十数名兵士围了上来,要盘查询问,玉罗刹微微皱眉,眼中有些冷意,韩飞却暗中拉住她,好在这里的兵士只是按照要求按照画像,盘查了一下二人的身份,确认没问题后,便示意二人可以进去了。
韩飞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对方如此慎重的样子,北海城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入城池后,韩飞开始打量四处的环境,城门大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流往来,按理说应该热闹的街道,反倒是显得有些清冷,只有零零散散几家铺子还在开业,很多街边小摊都已经撤去。
“听说北海城也算是这边陲之地的数一数二的大城,怎么会如此萧条?”
玉罗刹轻声道:
“我以前来过这里,也算是繁华之城,并非是眼前这般,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韩飞微微点头,注意到四周之人有意无意看向二人的眼神,他有些无奈道:
“我就说你应该遮挡一下面容吧,这才刚刚进城,就如此吸引人注意,对我们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玉罗刹没有离他,而是顺着街道向前走去,韩飞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劝说着,他实在不想再因为所谓的容颜祸水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和上次的耶律家的那个小王爷一样。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玉罗刹却突然停下脚步,对韩飞轻声道:
“我觉得真的需要隐藏一下的人并不是我。”
韩飞疑惑道:
“怎么说?”
玉罗刹抬起一只手,指向了街道墙边的一处告示栏,轻声道:
“与其担心我,我觉得你应该更加担心你自己一点。”
韩飞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了在公示栏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悬赏的告示。
而看到告示的一瞬间,韩飞便露出一丝略显惊愕的神色,因为这张告示竟是与自己息息相关。
“追杀令!”
“追杀者,薛若海亲传弟子,韩飞,若能擒住此人,赏黄金万两,可去天府宝地,任取一本功法秘籍。悬赏者,耶律洪武!”
这算什么?悬赏缉拿?
韩飞张了张嘴巴,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有些无语道:
“我这是被通缉了?”
玉罗刹却摇头道:
“这不是朝廷的缉拿告示,这是江湖悬赏的追杀令。”
韩飞皱眉道:
“追杀令?”
玉罗刹解释道:
“在西荒若是遇到朝廷无法正面出手去干涉的事情,便会以这样的追杀令,来召集江湖上的高手进行处理,算是朝廷与江湖的一种默契,当然,这也算是一份交易,只要筹码够大,便会有很多人愿意前往。”
韩飞看着告示上的万两黄金,啧啧道:
“还真是大手笔啊,我第一次发现我这么值钱,天府宝地是什么地方?”
玉罗刹眼神有些复杂道:
“天府宝地乃是耶律家的重地,是一处收集了无数功法秘籍的府邸,与紫薇阁有些类似,但是紫薇阁更偏向于情报收集,而天府宝地则全然是武功秘籍的,当年九州大乱时,有不少的门派被覆灭,其中有一部分人流落到了西荒避难,故而也有很多遗迹之地,被散落于此,耶律一族百年来,一直都在收集这些遗址秘籍,才成就了现在的天府宝地。据说,在那里有很多一等一的高手也十分窥探的绝世武功,若是谁能从那里拿走一本,便算是一步踏入青云了。只要没有半路夭折,注定要在江湖中名声鹊起。”
韩飞略感惊叹,随后啧啧说道:
“看不出来,这位北院大王竟然如此舍得下本。”
玉罗刹则是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有心情调侃,你到底怎么招惹这位权倾朝野的北院大王了,竟然能够让人家舍得以如此大的代价来追杀你。”
韩飞则是耸了耸肩道:
“具体情况,我也没弄清楚,但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倒是心中有数,但有两个问题我却不清楚,第一个是他怎么知晓我的身份的,第二个,他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发出这样的追杀令。”
玉罗刹轻声道:
“看来往后的路,我们真的要小心一些才行了。”
韩飞不在继续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说道:
“不管怎样,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玉罗刹也没多说什么,二人继续向前走去,韩飞凭着自己的记忆,回忆着萧泰给自己说过的那些路线和地址,一路走来,目光从四周街道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一处破败的酒馆门前。
他并未靠近酒馆,只是站在了街道对面,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酒馆上扫过,微微闪烁了一下。
对面的破败酒馆,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里面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大门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韩飞甚至隐约发现了弩箭射穿后的痕迹,显然,这里前面经过一场大战,其最终的结果如何,他还不得知,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玉罗刹注意到了韩飞的目光,刚想开口询问,一旁却先传来了声音道:
“我如果是你们,便不会去好奇那个酒馆,更不会这般打量。”
韩飞与玉罗刹同时转头看去,街道转角处,走出来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他手持着一本书卷,看到二人看来,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作示意。
韩飞心中一动,故作好奇道:
“这位先生何出此言,在下看到那处酒馆似乎经历过打斗,多少有些好奇,就多看了两眼,难道会有问题?”
那人笑着说道:
“那处酒馆的确经历了打斗,而且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但到如今里面却依旧还是和十天前的样子一样,你们可知为何?”
韩飞心中微动,轻声道:
“因为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去收拾。”
儒生缓缓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随意道:
“那里的事情,事关重大,被很多人盯上,你们的好奇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祸事,所以,我才劝谏你们,言尽于此,不但是酒馆,整个北海城,这会都是是非之地,若无必要,还是趁早离去吧。”
韩飞点了点头,抱拳行礼道:
“多谢先生的告知,感激不尽。”
儒生男子微笑着走了,韩飞和玉罗刹对视一眼,都不再去打量酒馆,同样是向着与那儒生截然相反的道路而去,在他们三人离去后,隐藏在暗中的几双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才算是收了回去。
韩飞和玉罗刹一路无话,走出了大约两条街道后,才算是缓缓停下脚步,玉罗刹轻声道:
“那处酒馆有何秘密,你又知道一些什么?”
韩飞笑道:
“没什么,单纯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玉罗刹似是有些生气,冷哼一声道:
“不想说便算了,谁稀罕听一样。”
韩飞见状,微微苦笑道:
“非是我不想说,而是目前我也没弄清楚,自然也就没的说。”
玉罗刹淡淡道:
“先前的酒馆周围,至少有三到四拨人埋伏周边,若是与你有关,那你就更不应该出现了。”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那个儒生打扮的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刚才他是专程提醒我们的,问题是,我们并不认识他,他又是谁呢?”
玉罗刹也皱了皱眉道:
“不认识,但是我看不穿他,只是...不管是呼吸还是走路,都看不出他有武功在身。”
韩飞看着北海城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这北海城似乎越发的有些古怪了,看来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里的确是是非之地,只是,就算要走,也要将事情先弄清楚才是。”
玉罗刹抬头道:
“你打算怎么做?”
韩飞笑道:
“自然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
荒古平原,西荒以南的最大的平原之地,万里无人烟,虽非沙漠,但荒凉之意,却并不比其少,整个西荒而言,死亡沙漠,漠北荒野,荒古平原,算是三大齐名之地,相较于前两个,荒古平原算是最小的地方。
而罗刹门,便是位于此处!
罗刹门的占地极大,位于平原深处,有一座四丈高的森罗大门,但在薛若海与皇甫魁初次交手的一战后,已然破损大半,便是到了如今,也未曾修复,而位于罗刹门深处的那座辉煌宫殿,经过一年多的修复,却已经基本恢复如初。
身材高大伟岸,穿着紫衣金炮,内绣锦云的皇甫魁端坐于大殿之上,一双如鹰隼的眸子,深邃而悠长,眼中双瞳交错,似有满天星辰。
在他的下面,则是跪了一个面黄肌瘦,身瘦如柴的中年人,赫然正是当日被薛若海轻松教训的四魔之一的,狂魔葛岩。
但是此刻的葛岩,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隐约还有汗水滴落,只是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大殿中则是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空气中都似乎凝结成霜。
“死了...”
半晌后,皇甫魁才缓缓说了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却让狂魔将脑袋低的更低了。
“怎么死的?”
又过了片刻,皇甫魁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没有丝毫感情,狂魔颤声道:
“夜鹰传信回来说,血魔...经脉尽断,气机散尽,像是被人一招断了气海丹田,至于具体情况,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并不知晓。”
皇甫魁那双深邃的双眸中射出一道寒光,依旧是面无表情道:
“黑杀呢?”
狂魔继续道:
“也死了...像是自尽而亡,但死前已然身受重伤。”
皇甫魁缓缓抬起一只手,侧了侧身子,以一只手轻轻撑住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道:
“血魔上次输给了青州罗家的那个武疯子,还断了一条胳膊,却因祸得福,反而打破了原有的桎梏,踏入不灭境,即便只是初入不灭,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杀得了的,更何况是一招毙命。”
说到这里,皇甫魁眼中的那轮星辰似乎转动了一下,继续说道:
“罗刹圣宗,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只有那一位了,没想到啊,十八年了,她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圣宗吧。这是按耐不住了?”
狂魔抬头看向皇甫魁,小心翼翼道:
“圣主,那个娘们竟然敢亲自出手,太过放肆了,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皇甫魁淡淡道:
“做什么?”
狂魔冷声道:
“她既然能亲自出手杀血魔,我们也可以找机会杀了绯月。”
皇甫魁讥笑道:
“蠢货,这次对方击杀血魔,是我们自己布局不精,怪不得谁,也无话可说,但绯月不离开圣宗,我们难不成还真的去圣宗杀人?若是可以,我又何必精心算计多年。”
狂魔有些不甘心道:
“当年那一战,要不是那个酒鬼插手,那个娘们早就死在圣主手中了。”
皇甫魁眼神微微闪烁,并未接话,而是淡淡道:
“绯月杀不了,但那个小家伙却可以,他离开了罗刹圣宗,自然就不能让他活下去,全当是问薛若海那个老家伙收的一些利息吧。”
狂魔闻言,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