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立国之初,佛门高僧,道门真人都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在九州大地,佛道两门,并不受限,虽不至于遍地开花,但大夏九州,各州之地都有零零散散的道门佛寺,并存一地。
故而,九州之地,随处可见不少的游方道人,或者是苦修僧人行走于各地城池之间。
但是佛门素来有八戒十律一说,不饮酒,不杀生,不妄语,不思淫,不吃荤,皆在此列,故而,寻常酒楼青楼等地,几乎很难见到出门苦修的佛门弟子,所以,如果在酒楼这样鱼龙混杂的一处地方,若是看见一个小和尚,那一定是十分让人惊讶的事情。
而韩飞之所以打断了和玉罗刹的对话,也正因如此!
玉罗刹见到韩飞有些愣神,不由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梯口的位置,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穿着青色僧衣,锃亮光头上有着明显的六处戒疤的小和尚。
小和尚是跟着小二上来的,年岁看起来不大,和李卜凡差不多,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比韩飞他们都要小一些,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和腼腆,似乎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还有些害羞的意思,他低着头,手中抱着一个紫铜钵盂,紧跟着小二,不敢去看四周的人。
直到小二将他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然后笑着跟他说了两句话,小和尚赶忙点了点头,然后手忙脚乱的做了个单手佛礼,在小二离去后,他有些心虚的偷偷瞧了一眼四周,遇到了看来的目光,就赶忙低下头来,坐在那里,紧紧抱着钵盂,开始闭起双眼,低颂佛经。
“一个和尚怎么会来酒楼?来化斋的?”
玉罗刹奇怪的低声问道,韩飞摇了摇头,也是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
“我也有些好奇,化斋化到了酒楼的和尚,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说着,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清虚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算命算到了青楼的道士,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道士,偏偏是这世间少有的大真人,那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小和尚,难不成也是一个这样的存在?
韩飞有些好奇的想着,他的目光再一次放到了小和尚的身上,但是从对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大人物,当然,人不可貌相,他当日看清虚不也是觉得对方是个江湖骗子吗?
只是韩飞打量了一会后,觉得这个小和尚的紧张似乎不是伪装的,这就更让他好奇了,如果是因为害怕这里的人,那完全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那就不应该如此紧张才对,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为何对方如此紧张了。
只见先前离去的小二端着一盘面饼和一壶月华酒,快步走到了小和尚的跟前,等到小二将面饼和酒壶放下后,小和尚再度双手合十,作揖行礼,然后又一次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很害怕别人会注意他。
但他越是这个样子,便越是引人注意,很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放到了他的身上,小和尚不由自主的更加紧张起来了,他只能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酒葫芦,将那一壶月华酒快速倒入了自己的酒葫芦中,虽然他倒得很急,但是却没有一滴酒水漏出来。
很快他便全部倒进入了酒葫芦中,并快速的封住了酒葫芦的口子,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布巾,将布巾摊开后,里面竟然白花花的银锭子,甚至还掺杂着几个金锭子。
当很多人注意到这些东西后,都是不由自主的眼中露出了异样之色,韩飞也是有些微微愕然,一个出家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金银之物。
最关键是的,小和尚显然没有太多的江湖阅历,连最粗浅的财不露白这句话都不知道,只怕势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而小和尚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有的一些异样目光,只是将布巾打开后,取出里面的金银,又将白面饼子放进去,包裹好后,重新揣入怀里,至于那些金银则是被他顺手收到了袖口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拿起了自己的酒葫芦,盯着看了看,眼神微微有些挣扎,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酒葫芦,小小的喝了一口,又跟做贼似的立刻封了起来,眼睛又一次看向了四周。
不曾想就是他的这番举动,却引起了一番哄堂大笑。
“你们看,一个小和尚竟然在这里偷酒喝,还跟做贼一样,哈哈哈。”
“呵呵,小和尚,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戒荤戒酒吗?你这样做,你的师门长辈看到了,可要伤心了。”
“去你大爷的吧,别吓唬人家,喝酒就喝酒,有啥好怕的,谁说出家人就不能喝酒了,小和尚,你尽管放开了喝,我们绝不会告诉你师门长辈的,大不了,咱们还俗就是了。哈哈...”
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顿时让小和尚慌了神,因为着急,脸上甚至露出了羞红之色,他一言不发,只是赶忙抱着自己的钵盂和酒葫芦,单手向着四周行了个佛礼,头也不敢抬的向着楼下跑去。
而他的这番举动,又是引起了一场哄堂大笑,似乎所有人都被他的滑稽样子给逗笑了。
韩飞一行人,坐在雅间中,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虽然没有随波逐流的去逗弄那个小和尚,却也没有想去阻止谁,他望着已经离去的小和尚背影,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悠悠道:
“他原来紧张的是在这里买酒的事情,出家人八戒十律,光是不饮酒这一条,他已经算是破戒了。”
贾如风哼了一声道:
“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守戒律,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寺出身的佛门弟子才是,或许根本就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避入佛门的,才会如此不守戒律。”
韩飞却摇头道:
“不见得,他的那一身青色僧衣,看着普通,实际上颇有些讲究,还有那个紫铜钵盂,也不像是那些山野间的佛门小寺可以拿出来的。”
就在他们说话间,二楼的大厅中,有四五人却突然起身离席,神色匆匆的向着楼下走去,韩飞看到这一幕后,不由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