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息疯狂传遍书院,甚至开始向淄州蔓延的时候,书院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书院弟子定下规矩,不允许肆意传播此事,同时开始安排人员去将安抚各大前来书院观礼的江湖朋友和世家子弟,明确告知,书院会查明此事,给出一个结果。
而另一边,也有一些暗中势力,开始不断出手,通过各个方面和渠道去压下此事,当然,也有一些势力在随波逐流,甚至想要借此机会查出那位姓韩的江湖少年到底是谁?
一时间,书院中暗流涌动,风波不止。
......
在书院的正山最高处,有一座大殿,名为夫子殿,是作为书院的管理者和那些教学的夫子先生,以及书院的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副院长和院长大人的商议事情之地。
因为各个夫子又或者是书院的副院长,大多都有公务在身,或者教学,或者在庙堂有一官半职,很少会全部汇聚于此,但此时此刻,这里却有些人满为患,十二把椅子几乎全部坐满了,只余下早已不出山多年的院长那把,和位于左前方,距离院长椅子很近的另一把椅子上,未曾有人落座。
而此时整个大殿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十位在书院中地位超然的夫子先生都在各自讨论着,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关今早突然传遍整座书院的那个事情。
其中坐在副院长椅子上的是一位身形矮小的苍然老者,他的双眼微闭,听着大殿中略显喧闹的议论声,却并未阻止,也没有说话,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
片刻之后,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同时,在他耳边传来一声小声的询问。
“严师,您老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老人终于微微睁眼,仿佛刚刚睡醒一般,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沙哑道:
“哦,诸位这是讨论完了?可有商讨出什么结果啊?”
那位坐在他旁边的中年人见状,有些无奈的重复说道:
“大家商议了半天,有些分歧,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要询问一下您老人家的意见。”
老人微微颔首,随后不紧不慢道:
“我的意见...不急着说,我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中年儒士见状,看了看下面的众人,只好再次开口道:
“我们已经询问过书院的弟子,大致了解过此事的经过,似乎是因为一位姓韩的江湖少年和崔家的公子因为以前的一些旧怨,而在书院起了冲突,才有了此事,之所以书院并没有第一时间知晓,是因为被宋夫子拦下了,他在院中也将此事做了处理,但没想到会被人一夜之间宣扬到了整座书院中。”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现在主要的分歧在关于要如何处理的方面,在书院大打出手的是那位姓韩的江湖少年,不管理由为何,但如此做法,的确违背了书院的规矩,按道理,应该将其逐出去才对,但麻烦的地方在于,这其中也有我们书院的弟子参与其中,甚至做了一些不该有的偏袒性,所以,崔家也有违规在前,反倒是让此事不好办了,有人建议将江湖少年逐出书院,以平息此事,也有人觉得,是崔家先破坏了规矩在前,理应惩处崔家的那位少主才对。”
老人再次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底下所有的夫子,轻笑一声道:
“那赞同哪一边的多一点?”
中年儒士,犹豫了一下后缓缓说道:
“赞同将那少年逐出书院的多一些。”
老人含笑问道:
“为何?”
中年儒士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人却笑眯眯的说道:
“是因为那崔家是七大世家之一,当今朝堂的权贵,也是我们此次王霸之辨的贵客,而那姓韩的江湖少年,却并没听说多少有多少势力在身后,就觉得可以得罪,对吗?”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老人直言不讳,将他们心中的潜藏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多少让他们有些遮不住脸面,毕竟,书院乃是儒家修行的圣地,讲究仁义礼信公,此法多少有些功利,于他们所学的公义二字相悖。
老人并未动气,书院也终究只是读书之地,并非是那六大皆空的佛门圣地,会有这般想法,并不奇怪,更何况,当年的儒家哪一个不是想要在天下做文章,其中谁敢说就没有功利二字?
老人扫视了一下所有人,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
“都有谁赞同将那少年逐出去的?”
下方的几位老夫子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人主动说话,唯独一个同样年岁不小的老夫子,见到众人不吭声,终于鼓足了勇气,第一个开口道:
“严师,老朽是赞同的,书院毕竟要从全局考虑,崔家如今在庙堂上不说只手遮天,也是天子近臣,书院若是想摆脱现在的尴尬处境,那就少不了要崔家的帮助,为了整个书院的未来,有点牺牲,也算不得什么,况且,那少年毕竟出手伤人,本就有错,也不算冤枉了他。”
被称为严师的老人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
“其他人呢?”
此刻一位较为年轻的儒生却开口道:
“我认为赵老夫子的话,有失偏颇,书院千百年来,以仁义礼信为本,是非公道在前,若是因为怕得罪一个小小的世家,就要书院违背千百年来的信条,那要如何治学育人,又要如何教化天下,就算一时得到了想要的,却也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
老人微微挑眉,却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最靠近身边的那位中年儒士道:
“那你认为呢?”
中年儒士想了想后,还是站起身来,先是给老人恭敬行礼后,才缓缓说道:
“在下认同赵老夫子的,若是换做其他时候,倒也不需如此,但如今的书院的情况特殊,需要摆脱现状,就必须要做出适当的改变,若无眼下,何来以后?”
被称为严师的老人依旧没有表态,只是缓缓点头说道:
“老夫明白了。”
中年儒士看老人并未表态,一咬牙道:
“既然严师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将那少年先逐出去?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在做弥补也可。”
老人依旧不说话,但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恐怕你们不能将他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