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的不屑挂在嘴角，话锋一转，又道：“话又说回来了，那您觉着秦王为什么会求娶本郡？”
“郡主身份尊贵。”
“是啊！因为本郡的身后有被陛下视为生母孝敬着的太后，有位高权重的萧靖权，并且，我父还是武将们都仰望的大周战神！”
柳老夫人很快就又笃定下来。
她慕容黎再有心计，也不过就是个稚嫩的小女子，而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取决于娘家人的实力。
她婚后想要得到丈夫的恩宠、想得到正妃应有的尊重，就必须让身后的实力权利支持秦王殿下！
否则，可没她好日子过！
思及此，柳老夫人微笑着道：“他们都是郡主的底气。”
慕容黎自然知道秦王和柳家人的心思，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睇着她：“我猜猜，所以你们是想帮着秦王毁了本郡的名声，好逼着本郡把正妃的位置让出来，让秦王用正妃的位子再去拉拢一股助力，是不是？”
她的话像是一张华美的帛，骤然是空气里被撕裂，清脆且刺耳。
惊得柳老夫人瞳孔一震。
难道她真得发现什么了？
心里怀疑着，却还是极力镇定道：“郡主聪慧过人，又有太后娘娘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我们要是敢如此，岂不是自找死路！”
“你们不敢，未必秦王爱意上脑，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敢豁出去啊！”
“殿下待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
慕容黎眸光锐利，几乎要照透人心：“老夫人觉得本郡像是因为争风吃醋，才信口胡说的吗？”
柳老夫人张了张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而秦王真的不是为了“多拉拢一重实力”，而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郡主这些话从何听来的？”
慕容黎抬手，指向了后院。
柳老夫人又是一震。
慕容黎挑眉讽刺：“真以为本郡到现在还察觉不到你们柳家、秦王和卢家早就搅合在一起了么！”
柳老夫人继续装傻：“老身一介妇人，哪里懂得男人们的事。”
慕容黎懒得揭穿她，轻啧了一声：“本郡记得先帝时的成王一心想去出身高贵的容氏女，好容易定了亲，结果犯事被贬为庶人，这亲事还是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容氏女嫁作他人妇，看着他人高高兴兴入主东宫，多可悲。”
柳老夫人脸上骤然一凝。
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秦王拎不清，她便要毁了他，让他做不成这个秦王，到时候，婚事自然就能作废了！
虽然她并不以为慕容黎有这个能耐，但一个人一旦被逼急了，发起疯来，也是会带来诸多麻烦的！
“老身明白了，这一定会让次辅早去与殿下把厉害关系都说明白。您是秦王正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送走了柳老夫人。
春意皱眉小声道：“奴婢想起三夫人说过的一句话。”
“恩？”
“越是强调一点，就代表他们在这一定上是心虚的。婚事陛下赐的，您自然就是唯一的正妃。何须她来肯定！”
“聪明。因为柳家上下都知道秦王要算计我，逼我自贬为妾，并且都是支持他的！”
春意十分诧异：“秦王为了个女人发疯就算了，他们竟然也支持？”
慕容黎冷笑：“我们知道秦王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但柳家人未必知道啊！他们会以为秦王是想用正妃之位，多拉拢一个有实力的支持者。”
从前她愚蠢好骗，柳家人当然支持。
多争取到一份之力，柳家离再次煊赫就越近、越稳！
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秦王根本就是骗他们的！不过是利用他们，给自己的心上人捧出正妃的位子而已！
“您把真相告诉了柳老夫人，但她们会信吗？”
“会信的。”
太原柳氏，从前是大周四大士族之一，如今实力却不如后来者慕容氏。柳次辅苦心经营半辈子，为的就是把秦王稳稳当当推上太子之位，让柳家再度煊赫起来。
柳次辅可以赞同秦王“多拉拢一个大员”的计划，而去配合他算计自己，却绝对不会允许秦王算计的目的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会让柳次辅觉得，儿女情长在秦王心里比大业更重要，说不定来日会为了女子做出什么疯事来！
不管秦王如何狡辩，柳次辅也会信了她的话。
因为他绝对不会容许秦王入主东宫的事，有丝毫差错！
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柳次辅为了给秦王以教训，必然亲自出手让秦王栽个大跟头，让他知道欺骗柳家，把儿女情长放得太重，是要受到教训的！
但是秦王此人刚愎自用，如何能听得进旁人的教训和威胁？
柳次辅越是不让他做，他在背地里只会更加嚣张的去做！
等到被揭破的那一天，柳次辅自然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教训！
而她，便是要借着柳家的手，再给秦王一个响亮的耳光。
***
“为了个女子？”
柳次辅站在廊檐下，高大桐树投落的树荫落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秦王眼皮子一阵乱跳：“外祖父定是误会了，为了东宫之位，为了柳氏一族的荣耀，孙儿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定是慕容黎那小贱人为着那两次的事，发疯胡说的！”
“慕容黎是你的未婚妻，未来的秦王正妃，秦王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辞，没得回头再外头也脱口而出！”
“外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黎已经有所察觉，也早不是从前的蠢货，她防着你，你就不可能的手。若是当真惹恼了她，让她帮着你任何一个对手对付你，别说东宫之位，你这个亲王也别想当了！到时候，你以为太后还会把她嫁给你吗？”
秦王一直坚信慕容黎的“闹”，都是因为吃醋，都是爱自己的表现。
张口就否认：“不可能的！她离不开本王！”
柳次辅冷漠地看着他：“谁敢阻碍了殿登上皇位、柳氏再度荣耀天下，别怪老夫小手狠辣！”
秦王心口一颤！
他已经答应了“她”，只要她能顺利帮自己赢得天下学子的拥戴，就一定会把秦王正妃、东宫太子妃、乃至中宫皇后的位置，全都给她！
而他也收到了消息，“她”在琅州做的非常好，那里的读书人已经将她视作天上月神，只要与她成了亲，那些支持和朝拜，也将属于自己！
可他也绝对相信，一旦被外祖父知道“她”是谁，就一定会立马出手处理掉！
因为“她”身后的势力，根本就比不上慕容黎！
在柳次辅宛若巨石沉压的眸光注视下，秦王到底顶不住压力，乖顺的底下了高傲的头颅：“是，孙儿知道怎么做了。”
他太知道外祖父想要振兴柳氏的决心了，如是自己不能让他满意，很有可能，他会转头去扶持一个够听话的、式微的皇子！
届时，他一样可以权倾朝野！
真若有那么一天，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柳次辅这才满意的“恩”了一声，又道：“你外祖母从慕容黎里那儿探出了口风，皇帝已经知道你们背后做了什么。”
秦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