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顾大爷一脚踹翻了角几，几上的茶壶茶盏摔了一地：“胡搅蛮缠够了没有！”
顾母被吓到了，捂着心口大喘气：“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顾大爷怒道：“二弟是怎么死的，您的腿是怎么断的，大家心里清楚！不是您喊得凶就是您有道理的！三弟妹是皇帝钦封的郡主，您敢拿她怎么样？”
“一旦顾家对三弟妹做过的事情传出去，顾家还有什么脸在京里待下去吗？三弟还有脸在朝堂上混下去吗？您要想顾家家破人亡，您继续闹，最好闹到皇帝面前去！”
顾母脸色刷白。
算计强暴赵梓莹未遂，还踹没了她的孩子……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还不得煽动百姓，把唾沫吐到顾家的脸上来！
怕赵梓莹把什么都说穿了，小儿子会怨恨她！
毕竟那会儿，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而她却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让二儿子去强奸他的未婚妻，还害没了他的孩子……
她忙出门去找顾尛叹口风，见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又立马哭诉：“赵梓莹心里根本就没把你当丈夫，不然她怎么敢给顾家的生意使绊子！顾家生意黄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怜你大哥为了你的仕途拼命忙活挣钱，结果还要因为你被她那样欺负算计！”
但她又怕顾尛和赵梓莹再去冲突，逼得赵梓莹什么都说了。
又咬牙道：“顾家虽然有你出息做了大员，可毕竟没什么根基，只能委屈你去同安抚她些！先让家里把难关过了再说！”
顾尛叹气：“您那么恨她，还求她做什么？”
顾母被他气得不轻，又只能隐忍，脸色难看的要命。
顾尛总归是孝顺的，没再多说什么，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
别院里。
赵梓莹在给颉儿和岁辞绣肚兜。
知道他进来了，也没搭理他。
两人已经数日没见。
顾尛看着她红润的气色，突然就气到了。
合着这几日他满肚子的不舒服，她倒是根本无所谓！
开口间，便不大客气：“为什么要让赵家对外说那些话！”
“我父母兄弟看不得我受委屈，非要替我出气，我拦不住啊！”
“俩家是姻亲……”
“姻亲？”
赵梓莹轻笑了声，打断他：“你在打我的脸、打赵家脸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两家是姻亲！”
顾尛有些烦躁地吐了口气：“我说过了，我没想跟你和离，也不会跟她有什么！若不是你把事情捅出去，赵家怎么会知道！”
赵梓莹嗤笑：“你们既做得出来，我为什么要忍？”
顾尛看出来了。
上次的事，她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并没有跟林安氏怎么样，都是她自己想太多！
赵梓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嘲讽道：“我在意你的时候，你的威胁、你的生气对我才有用，我不在意你的时候……你不会因为你说你没想和离，是对我的恩赐吗？”微微一笑，“你再生气，气坏的也是你自己的身体。”
顾尛心跳漏了一拍。
沉默了片刻，“那你想怎么样？”
赵梓莹眉眼锋利：“我赵家的光，不想给你们沾了而已！别拉着张脸，搞得好像我要害谁一样！”
顾尛真的不明白：“你和我母亲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憎恶彼此？”
赵梓莹盯着他，冰冷的眼神突然变得难过、思念，转而又是浓烈的恨意。
只是一瞬间，她就转过了脸去。
“两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真是可笑！”
顾尛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乱线，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可无论他怎么问。
谁都不可能告诉他！
赵梓莹从前不说，是因为爱他，知道他很在意家人，不想让他知道他深爱的至亲都什么丑恶嘴脸！
而且她已经亲手杀了顾二、也砸断了顾母的腿，一命抵一命，她不想多做追究。
何况那两年多里，他对自己又是那样敷衍冷漠的态度，说了，他也是不相信的！
她不想看着他怀疑的目光。
而现在。
话到嘴边，是她不想再说了。
跟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人，说再多也没用，没有亲身经历那些并不看和痛苦，他不会懂！也不会跟她一样，对那个已经成型、却没机会及出生的孩子有一样的感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亲在背后是怎么诅咒我的！再让那个我听到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赵梓莹，她是你婆母！”
赵梓莹控制了许久的情绪崩盘，手底下的绷子被她掀翻。
因为愤怒，她心口起伏如浪，赤红着眼眸瞪着他：“不得好死的杀人犯，她也配！”
顾尛看到她眼底恨意的爆发，愣住了。
又是“杀人犯”！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赵梓莹这么说他母亲了！
他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我母亲到底杀了你什么人！给我证据，否则，你必须给她老人家道歉！”
他的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折断，赵梓莹挣不开，她恨顾母的贪婪和恨毒，更恨顾尛的薄情冷漠，巨大的情绪冲击之下，竟然吐了血。
顾尛看着血液从她嘴角滴落，脑子突然懵住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在抽痛。
兰心一把撞开他，明知自己是丫头不该也不能，还是忍不住愤怒骂他：“回去问您母亲，问问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怕不怕有人去向她追魂锁命！怕不怕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
“给她个恶毒老妪婆道歉，她也不怕折寿！你们顾家也不怕断子绝孙！”
顾尛难受地捂着心口：“谁！你说，我母亲到底杀了谁！”
“她杀了……”
兰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被赵梓莹制止了。
他不承认跟她相爱过，她也不愿意跟个陌生人讨论她的孩子！
她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颤抖着呼吸让他滚，“出去！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顾尛今日非要问出个究竟来，但他一张嘴，心脏就一阵剧烈的抽痛。
就好像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顾尛，在阻止他继续伤害赵梓莹！
再看她苍白绝望的样子，到底没能继续追问。
又一次不欢而散。
顾尛想回去质问母亲，可到了家门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再次紧缩地发痛，从心底深处漫生出说不上来的失望和害怕。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告诉他：相信赵梓莹的话，她没有骗你！是你的母亲，杀了她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