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莹知道她痛苦，可这些事她必须知道。
糊里糊涂地活着是幸福，可作为谋逆里的一颗白棋，她早没了无知无觉活着的资格！
“阿黎已经去向陛下求情了。加上秦桉态度配合，也帮镇抚司找出两次宫变的暗桩，立了功，所以陛下已经决定免你们死刑。”
“三日后，会有人送你们去往蜀地。你、你的丈夫，包括你的孩子们，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任何大赦的名单上。三代内子孙，不可回京，不可为官。”
文十一娘不知该如何谢慕容黎，可她又觉得无比痛苦。
她要怎么面对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的家眷？
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甚至因为死于爆炸，连尸体都找不到？
凭什么秦家的孩子，却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又要……怎么若无其事地跟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继续做夫妻？
蜀地艰苦。
三代无法离开，活着也不过是白受折磨罢了……
文十一娘掩面痛苦。
赵梓莹知道她痛，可是入了这残破的局面，谁又好过呢？
“阿黎于大周有功，陛下给了她这个面子，赦免你们一家。但是你要知道，秦家是谋逆，论罪该株连九族！陛下虽放过你们，少不得对阿黎有怒意。”
“去往蜀地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查出什么，一定要盯住秦桉，不要让他带着他的儿子做出任何不利朝廷之事，否则，你就是害了阿黎！也害了文家！”
文十一娘下意识道：“他不会的，那么不容易才能活下来……”
“怎么不会？”赵梓莹打破她的自我安慰，“倘使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就是连谋逆都敢，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文十一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心口、喉间都被死死堵住。
赵梓莹轻轻叹息：“现在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但无论什么事，都是会有真相的。”
“蜀地遥远，我们都不能在你身边，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了你的心思！否则，他若真有恶念，你只有死路一条！”
“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娘家人，亦或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关键时候，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文十一娘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愣怔许久。
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深呼吸：“我会查清楚！”
得到赦免的消息，秦桉如释重负。
他紧紧拥住文十一娘，目光落在儿子懂事的小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晶亮：“没关系，蜀地再苦，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就好！”
活着离开京城，到了蜀地，等到无关关注他们，就能无声无息金蝉脱壳！
只要秦家的血脉还在。
就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文十一娘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深夜的野外，篝火摇曳在他眼底。
她什么都没发现。
可赵梓莹的话，日日夜夜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只要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想起旧日亲友眼底的恨意，她便无法为活下去而感到庆幸。
从噩梦里惊醒。
秦桉轻轻擦干她额上的冷汗：“没事了，别怕！”
文十一娘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寻不出意思算计和欺骗。
将他紧紧抱住，埋首在他温暖的胸怀。
心里无数遍祈祷……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都是她们的多想多疑！
流放路上的夜，很深，很冷。
仿佛走不到尽头。
***
京里的日子，平平静静。
赵梓莹和顾尛的感情挺不错的。
她们又一次一同去了曾经过的地方、吃了彼此喜欢的食物、在围猎场默契合作，拔得头彩！
顾尛从不知道，他的妻子原来是这么一个妙人儿！
他发现她的闪光点，看着她在阳光下欢喜明媚的样子，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好奇一点点加深成为喜欢！
他想，若是有这样有趣而热烈的妻子，能在各方面跟自己合拍，这样的婚姻确实不错！
转眼入了冬月。
顾尛见她捧着杯茶水在发呆。
茶水面上一点热气都没有，早就冷掉了，还不知道她那么愣做了多久。
低声问：“怎么了？在想你的小姊妹？”
赵梓莹垂眸低喃：“十一娘自小家里娇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好好的人生，因为逆贼算计利用，全毁了！”
顾尛拿下她手里的茶盏。
握着她的手有点凉，喂着她喝两口热茶下去：“这不是你的错。”
赵梓莹不后悔，但总归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顾尛道：“若只是人家的家务事，你确实不该干涉！但秦桉和他两个儿子的死活，事实上已经涉及到了朝政，还有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就不再只是私事。”
“你的小姊妹被人算计利用，确实无辜，或许她也宁愿自己一辈子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可她既然人已经在棋局之内，就没有糊涂的资格！但凡她心有良知，都不会怨你告诉她真相。”
赵梓莹沉默良久，长长吁了口气：“希望吧！”
看了眼窗外，日头还高高挂着。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衙门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顾尛脱下外袍。
赵梓莹顺手接过。
不带讨好，就是听寻常的动作，透着温馨。
摸到他衣裳有一块湿哒哒的，奇怪道：“大晴天的，你衣裳怎么湿了？怎么还有还差沾着，这么大个人，吃茶还吃身上去了？”
顾尛道：“方才路过茶肆，不知哪个茶客脑子起了壳，从二楼泼了茶下来！”
赵梓莹无语，又发笑。
严重怀疑，是不是哪个熟人故意恶搞他！
“还好不是兜头泼下来的，不然沾着茶叶，可要被人笑话了！”
顾尛拉着她的手塞进衣襟内：“摸摸！湿了没有？”
赵梓莹细细捏了下他的里衣：“都潮了。”
让兰心去小厨房喊热水来，又给他寻了干净衣裳出来。
顾尛瞧她竟然木讷起来，又捉着她的手摸自己胸膛：“这儿呢？”
硬硬的！
很热，还越发烫起来了！
赵梓莹想缩回手，没得逞，被他用力按着、紧贴在他胸口，掌心被一点儿抵着，痒痒的：“没湿！”
“那你呢？”
“什么？”
顾尛低头吻住她，趁她说话的档子快速撬了进去，用力勾缠含吮。
双手用她喜欢得力道，揉搓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