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伯虞瞧清人脸,眉心微皱。
是那个与阿黎长得几分相似的公孙氏,这会儿当着人来人往的面就那么跪下给他磕起了头!
“草民多谢靳大人的救命之恩,若非有大人,草民早就被恶贼害死,根本没有机会等到官府为草莓和家人讨回公道!”
靳伯虞没有去扶起她,退开两步淡淡睇着眸:“京城是是非地,律法既已经还你和家人公道,家产也尽数判还给你,你也该离开了。”
公孙氏料到他会拒绝,但她并不以为是他对自己、对自己的脸没有感觉,只不过是因为他婚期将近,不想闹出什么来,让人以为他对皇家不敬、对公主不敬罢了!
她仰头注视他深邃好看的黑眸:“大人救了妾身,给妾身的家人讨回了公道,妾身感激、也确实心存爱慕,但妾身想要留在京中并非是为了纠缠大人!”
“如今家中只剩下妾身一人,万贯家财在身侧,怕只会引来恶贼觊觎算计。自小长大的宅子里,全都是家人支离破碎的身体,空气里全都是血腥味。”
“妾身……真的不敢回去!也回不去了!”
她将自己的爱慕说得坦荡而直接,扬起的美丽小脸微微苍白、坚韧的眼底带着水光碎碎,又给她平添了一抹能够直击男人灵魂的脆弱。
“大人是难得的好官,不会不管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死活,妾身想在京中做个小本买卖,就在大人看得见的地方,心里能感到是有人保护的,不至于回去可怕的老家,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靳伯虞毕竟在京中长大,见多了人心手段,多少能察觉得到公孙氏到底是什么心思!
明面上是京兆尹误打误撞接了她的案子,顺利捉拿了真凶并将其一网打尽,她偏在大庭广众来谢他相救!揭破他们之间有过的联系。
她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帮过她、救过她、还给她提供了住处,如今穿着男装,旁人不会都想,可来日她一旦换上女装,旁人自然立马往“替身”、往“金屋藏娇”的方向去想!
届时,未婚妻面前他便是有千百张嘴,怕也是解释不清了!
帮了她,确实弥补了当初没能帮到阿黎的遗憾。
但思及此,他便觉得烦!
“有事找官府,京兆尹会为你主持公道!本官是大理寺官员,若非害命要案,一概不管!”
说罢,上马便离开了。
公孙氏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转身时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听到有百姓在议论慕容黎。
她又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
就见着一极具威势的清隽男子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扶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夫人下来。
这是公孙氏第一次见到慕容黎,很震惊。
那张脸,当真与自己像极了!
所以就一眼认出来,对方是长明长公主慕容黎!
她以为武将的女儿,应该是英气飒爽的,或许还会有一些粗鲁,竟不想对方的气质竟那么的优雅淡然,明明是柔弱纤瘦的,却让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难怪!
难怪人人都惧怕的宣皇爷会对她动心,专宠至今!
难怪靳伯虞那样优秀的男子,也对她情根深种!
难怪有郎君为了她至今未娶……
但她并没有觉得自惭形秽,反而觉得自己能够拿住靳伯虞是有了更大的把握。
慕容黎越是完美优秀,靳伯虞越是念念不忘,便更不可能看得上任何一个庸脂俗粉。
摆在他面前的,一个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他人之妻,一个是爱慕他、并且与慕容黎有着七分相似的自己,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只要成功让他把自己金屋藏娇。
她这辈子就不用再担心会被人欺负了!
至于他的未婚妻……
男人么!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就算今日没有她,明日也会有旁人啊!
何况她只想得到靳伯虞的爱和庇护,又没有去跟对方争什么名分。
对方若是这都容不下,那可就太小家子气了。
也只会更快地丢掉男人对她的尊重!
她抚摸自己的脸,轻轻吐息:“我比慕容黎更年轻娇嫩,他对我,不可能不心动的!”
……
靳伯虞进宫后,去了一趟御书房。
出来后拐来椒房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笑说:“从前要见你一面真是难,现在可好,三天两头地来,我这儿的茶点都要来不及准备了!”
大姑姑揶揄道:“公子最爱的茶点可不在您这儿!”
皇后指了指伯虞手边的空角几:“所以今儿,本宫是小气姑母,什么都没准备!”
靳伯虞轻咳了一声。
这样的调侃听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再听竟有点不好意思!
皇后毕竟是过来人,看着他难为情的样子多少也明白侄子对养女,已经上了心、动了情!
这是好事!
她为这两个孩子感到高兴!
不多留他:“去吧!”
靳伯虞起身告退。
去到隋阳阁,里面静悄悄的。
寝殿的窗户也关着。
寻常一进来就能看到她在窗边看书,清冷娴静的样子很美好。
素英看到他。
嘴角轻轻瞥了一下。
但她在宫里伺候,很懂得隐藏情绪,上前来福了福身,小声道:“殿下在里头,吃了点儿酒。”
伯虞皱眉。
记得上回吃酒,是她心情不好。
“还是白天,怎么吃酒了?不高兴了?”
素英摇头:“没有,殿下心情还不错。可能,就是无聊了。您也知道,自从她的右手不能使力,很多事都不能做了,多少会觉得孤单。”
靳伯虞点头:“醒酒汤熬好,端进来。”
一边吩咐着,一边大步上了台阶,从花厅绕了进去。
推开寝殿的门,就看到她站在半透明绣了合欢花的屏风前在喝酒,青丝随意的拢在身后,长裙轻薄,赤着足,一身慵懒。
窗棂开合,灌进的风拂动她的轻薄的衣裙,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仙气飘飘。
很美!
伯虞心头微悸。
萧元敏看到他。
她笑着跑过来,一跳,清瘦的身子便挂在了他的腰间。
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上去,趁着他想说话时唇齿微启,把口中的酒全数哺了进去。
靳伯虞被她拿牛犊子的劲儿冲撞的踉跄后退,怕摔着了她,一只手用力托着她的身子,一只双抓住门框,才堪堪稳住了彼此。
夹杂着烈酒的吻来的肆意大胆,他咽不及,酒汁顺着他的嘴角蜿蜒下去,顺着喉结与锁骨,带着说不出的灼热,全数淌进了他的衣襟!
待她松开他,嘴角被咬破了一点,喘息都带着些许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