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转,靳伯虞又消沉了。
元敏怎么能平静呢?
就不带一点儿吃醋的吗?
就不担心他心里有点儿什么小九九吗?
好烦!
谁都没有萧靖权烦!
终于是坐不住了。
收的杯子一放,起身就往女郎所住的院子去了。
去特么的平静!
今日非得缠着她,挖挖她的心里话,亲上一亲才能睡得着了!
十四立马跟上。
“哦哟哟,原来靳大人也有这么不稳重的一面!”
“年轻就是好,谈情说爱都特别有活力!”
“我得看仔细了,回头好给殿下细讲!”
……
彼时。
养好伤的公孙氏摸来了萧元敏的院子。
她身边的女使脸上笑吟吟,说话却一调子的阴阳怪气:“这几日不见女郎,我家主子十分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受了伤呢!今儿身子松快了些,就非要过来瞧一瞧,说见着了人才能放心。”
素英素英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的掌事女官,日日看得是后妃争斗,还能嘴仗打不过个商户家的女使?
微微一笑,顺口便接了话:“老公孙姑娘关心了!阿研身娇体弱,那日刺杀确实将她惊着了,大夫交代了一定要安心静养。这世道脏东西太多,看多了,对身子不好。”
还想讽刺萧元敏不关心“救命恩人”呢!
开玩笑!
也不看看她公孙氏配不配!
果不然她话音落,对方脸色大变:“你!”
素英一脸和煦关怀:“你也见着脏东西了,是不是?”
女使气得不轻。
明知道她在骂自家主子,偏偏承认不得、也否认不得,硬生生被塞了一团恶气在腔子里。
公孙氏扫了女使一眼,脸上平静。
次间的门打开。
小丫头扶着萧元敏出来。
即便她穿着打扮简单,但二十载的公主仪态和威势却不会轻易消失。
单单瞧一眼,就会猜到她出身不凡,让人不敢小觑。
公孙氏站起来,笑容亲切,完全是平起平坐的姿态:“瞧着气色确实不太好,可叫人开了凝神静气的方子服用了?”
萧元敏微笑着“恩”了一声,在首座上坐下了:“公孙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公孙氏一派懂事儿的样子:“这段时间蒙府上关照,养了这么些天,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总要过来谢一谢各位的。”
萧元敏淡淡道:“你受伤乃是救我之故,照顾你的伤势是应该的。你来此地,可有落脚的地方?”
公孙氏没开口。
倒是她身后的女使说话特别冲:“我家主子救你,伤才刚好,你就想着把人赶出去么?”
萧元敏哪里不知,不过是女使替公孙氏说了她想说的话而已。
“常人都会觉得住在自己家里舒坦自在,你们若有住处、想回去,我便送你们回去。若是不想走,那便继续住着。”
她笑笑,“你这丫头这样厉害,我若真赶人,你还不得请上三五十个说书先生在府前唱上十八段,引得不值钱的百姓来朝我吐口水么?”
一顿。
“这里是洛亲王世子的府邸,不是你公孙家,我承的也不是你这丫头的救命之恩,既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恶奴欺人,传出去坏的可是你家主子的名声。”
女使不知她的嘴这样恶毒,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去。
公孙氏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她两声,抱歉的站起来致歉:“都是我管教无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主仆来这里游玩,一直住在客栈。这儿毕竟也不是你自己加,我们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待会儿……”
说着话。
她袖子里掉出来一枚玉佩。
萧元敏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公孙氏惊呼了起来,“啊”了一声,忙去捡。
到手的玉佩因为她的手一抖,反倒是摔得更远,直接摔到了萧元敏的脚边。
萧元敏不傻,怎么不知她是故意的?
配合她的戏码,捡起了玉佩。
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与众不同的是着通透的玉里头浮着两缕流丝,细长飘逸,很漂亮,也很罕见。
所以这一瞧,她便认出来了。
就是靳伯虞之前在京中时常配在宫绦上的那块。
怎么会落到公孙氏的手里?
萧元敏明瑞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怀疑的光影。
得是什么样的不设防相处,才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将贴身玉佩拿走,而不知自知?
还是这东西,根本就是他给公孙氏的?
公孙氏重重咬唇,目光局促:“你看到了……”
萧元敏神色淡淡,并不接她的戏:“这玉价值连城,收收好。扬州富庶,宵小之辈也多,若是被人盯上了,可不好。”
公孙氏爱惜地抚摸那枚玉佩,就仿佛在抚摸爱人的脸庞。
而眼睛直直盯着她,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因为她知道,萧元敏不可能不认识这块玉!
萧元敏这辈子看得最多的是后宫算是,以及皇后的强大、是太后的通透,虽然确实被影响到了一丝心情,但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搅合的失去理智。
何况明知道眼前这人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
事过留痕,只要真有其事就不会查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一查就会有准确的答案。
公孙氏对她的平静不以为意。
不过是装的罢了!
且她手里拿捏着靳伯虞把自己当外室养的证据,根本就不怕萧元敏不信。
目的达到,她起身离开。
在院外,和靳伯虞遇上。
没有刻意制造什么亲密接触,而是像只受惊的小兽,紧张的看着他,然后说了句“我只是来看看什么都没有做过”,难过地跑开了。
这话、这场面,落在怀疑的目光里,就会让人有诸多联想,比如话本子里常有的桥段。
——野心勃勃的男人在外头养了个地位卑微的外室,时常娇宠,但是为了自身仕途而在外头满腔炙热的在追求豪门贵女!
——外室偷偷出现在贵女的面前,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抢走了自己的名分。被男人撞见,怕男人生气,又伤心又难过得哭泣着离开。
萧元敏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
“她倒真的是抓住了女人的心理弱点,把外室的委屈演得可真好啊!换个不理智的,这会儿已经伤心欲绝了!”
素英拿手肘碰了她一下,挤眉弄眼:“发现了没有?”
“什么?”
“其实,你是信伯虞的。”
萧元敏微愣,很慢地眨了眨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