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来,留在了王府的月娘就一步步的为自己筹谋了起来。
只不过,再是有心思,月娘终究只不过是一寄居在王府里的小女娘罢了。
她最大的动作,也不过就是在平日里与清阳郡主呆在一处的时候,仗着自己年龄小旁敲侧击一下清阳郡主喜欢的男子的模样,把话题往刘新明身上引而已。
“那,郡主可是有喜欢的男子?”
月娘一脸天真单纯好奇的样子看着清阳郡主,清阳郡主却是被月娘这话问的红透了脸庞,清阳郡主她放下手中的毛笔,佯作羞恼的样子看向月娘,语带羞赧的说:“你这小女娘才多大,竟是操心到我头上了。
好啊,月娘,年纪不大,竟是就有了这般念想了。”
“阿姐,好阿姐,月娘哪里有念想了?
还不是因着这几日来看阿姐的男子太多了,真真是看不过来,我才好奇与阿姐问上一问。”
月娘在清阳郡主身旁坐下,拱手对着清阳郡主讨饶,然后自觉地拿起方几上的茶壶给清阳郡主倒了一杯茶来。
“郡主宽宏大量,快喝了我这杯赔罪的茶,疼一疼月娘吧。”
清阳郡主本就是逗弄月娘的,见她如此,自是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拿起桌上点心盘子里的糕饼吃了两口,见月娘仍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这才放下糕饼,把话在喉咙里咽了又咽。
“......我哪里又知道呢?
不过就是听母亲说谁家郎君好,让我多留意些,我就瞧着哪儿个顺眼一些罢了。
就是和男子见面,也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就真的了解什么呢?”
清阳郡主看向窗外正好的阳光,“其实这也无所谓的,我本就是郡主,我是君,我的郞婿在我之下,不论是谁做我的郞婿,我都能过好日子,这就足够了。”
月娘呆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清阳郡主竟是这般想的!
月娘带着些小心又装作无异样的轻声问:“那郡主可看好邢国公家的刘四郎?”
清阳郡主并未第一时间回复月娘的话,转而是想了想后才说:“哦,你是说刘家那个长得不错的郎君?
倒也还好吧,虽说未在长安美人榜上排上名号,但还凑合。”
月娘本以为刘新明已是极好的男子了,且刘新明那样子明显是捧着哄着清阳郡主的,“刘郎那般好的郎君,郡主她竟是这般不以为意!”
月娘此时此刻的感觉,大概就是我恨不得跪在地上仰望的人,在你眼里竟然就只是泯然众人的普通。
心碎过后就是愤怒,然后嫉妒心起。
其实,要是仔细想想倒也是能理解月娘为何这般?
站在月娘的角度上就是,我视为皎皎明月的如玉郎君,你竟然视为没甚不同的普通男子。
虽说没到视如敝履的地步,但是,这落差也着实是不小了的。
若说月娘是愤怒清阳郡主对刘新明毫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月娘愤怒于自己的出身和能力无法让她同清阳郡主这般毫不在意才是。
其实,这就是弱者的无能狂怒了。
而愤怒生,嫉妒心起,就如火星子迸发,有燎原之势。
就是一个长成了的人都没办法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更何况月娘这般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娘呢?
所以,在那一日月娘跟着清阳郡主于端午节去郊外庄子上玩耍的时候,一个出现在庄子里弹曲儿的乐人找上她来的时候,她不过踌躇了几息就跟着此人去了避人处。
这个乐人是清阳郡主这处别庄上的管事从平康坊里头找来的,只见自称玲儿的乐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月娘。
月娘还是谨慎着的,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是抬眼一脸狐疑的盯着这玲儿瞧。
“哈哈,哈哈,”玲儿一声声压低了的清脆笑声响起,“贵人这会子倒是谨慎起来了,奴家喊贵人来时,贵人可没犹豫多久。”
玲儿走近月娘,一把拉过月娘的手,把这荷包塞给了她。
“贵人放心吧,不过就是些熏香,只不过是会让人出丑的熏香。
贵人找个机会在郡主住所里头点上,自是能让贵人得到自己想要的。”
玲儿说过这话,对着月娘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这更衣的地方,独留月娘对着手心里躺着的荷包不知所措。
月娘的脑子里一会子是:“你如何能害郡主?郡主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留你在长安,待你这般好,你如何能忘恩负义?”
一会子又是:“郡主那般对待刘郎,又不是毒药,不过就是让人出丑的香片而已。
不会有人发现的!
若是设计的好,你就能得偿所愿嫁去刘家了!”
是的,玲儿说的出丑,其实就是春药,让人神志不清激发欲望的掺了药的香片。
而月娘想的是,少量多次给清阳郡主下药,然后找准机会再刘新明上门的时候,一举得手,到时候她自己也留在现场,就可以以妾的身份同清阳郡主一起嫁给刘新明了。
心底里的嫉妒让月娘刻意忽视掉这其中的不合理,比如,为什么在她有小心思的时候这个乐人玲儿就找上了门?
这个掺了药的香片真的就只是会让人出丑而已么?
是不是玲儿把这香片还给了别人去?
收好了这个荷包,月娘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佯装无事一般重新回了屋子,同清阳郡主她们一起听起了女先生说书。
月娘回到王府,在自己的屋子里头,打发走了侍奉的丫头,从荷包之中拿出一小块香片,放到了香炉之中点燃了,一股子混杂着甜味儿的花香气散了出来。
月娘见果真就是带味儿的香片,赶紧灭了去。
后来,事情就变的简单起来了。
因为清阳郡主对着外家的小表妹根本就不设防,甚至因着月娘是比清阳郡主小上好几岁的缘故,日常上清阳郡主很是照顾月娘。
因此,月娘想要下手改换清阳郡主所在住所的熏香简直不要太容易。
且,每每月娘跟着清阳郡主去郊外的别庄上游玩的时候,玲儿就找了机会寻她,给她不间断的提供加了药的香片。
如此,三四个月下来,待得王府里的医师给清阳郡主请平安脉时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是为时晚矣。
至于月娘她自己染毒,不过是因为每次点香她也会在就是了,难免不吸入。
只能说,害人终究也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