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树生抢夺留影璧失败,不禁散出更多神识,细细扫过那名九州报馆的少年。
他这才发现,自己化神后期的神识,竟看不透这九州报馆访事的年岁与修为!
眼前这九州报馆的访事修为在自己之上!
九州报馆里,修为高出化神期的,也就只有馆主曹白真人了。
齐树生忽地有些犹疑,这人若是本尊,又为何要夸赞自己英俊潇洒?
曹白真人和英俊潇洒……实在沾不上边!
这念头一闪而过,齐树生很快回过神来,眼下性命都要不保,再与曹白真人起争执毫无益处!
况且,等到了下一届天骄战,谁还会记得此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归一派的飞舟距离乌灵山口最近,而且到现在还被自己播下的火岩藤困着,来不及离开了。
至少,天衍剑宗宗主的嘉奖,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道友,有缘再会!”他拱手飞速说完,便要御剑遁走。
齐树生扔储物袋声东击西,又在湖水干涸那瞬间的烟尘遮挡播下火岩藤种子,屠百草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此时又岂容他逃走?
屠百草当即收起留影璧,大叫一声,“狂徒休走!”随后追了上去。
……
只这么一忽儿功夫,乌灵山的喷发逐渐猛烈起来,连带着火岩藤也变得更为急切与暴躁。
再没有养料的供给,再过一刻钟,火岩藤就会开花、凋谢、零落,变成一堆碎石。
但等到那时,破云舟上的人在极致的炙热下,怕是早就归天了!
林意歌再顾不得许多,“采薇,你来掌控这破云舟,全力飞离此地!”
留下这句话,又叫“谷骁云”护着文采薇与昏迷不醒的妘明月,林意歌自己则冲到了破云舟的防御阵外。
她引导着庚辛的灵力在身上经脉走过一个大周天,混合自身灵力,重新涌向庚辛剑。
林意歌对着火岩藤根部抬手一挥,一道毁天灭地的紫色剑光一闪而逝。
如同锋利的小刀划过嫩豆腐,悄无声息。
若非破云舟猛地往上一挣,根本看不出那三根粗大火热的石藤绞在一起形成的三股火岩藤,已被拦腰砍断!
火红的火岩藤黯淡下去,化作岩石簌簌碎落,洒入沸腾的岩浆之中,溅起朵朵岩浆浪花,随后消失无踪。
破云舟那摇摇欲坠的防御阵,也重新变得坚固起来。
没了用来捕猎的石藤,无法获得养料,火岩藤甚至连朵花儿都没开,巨大根茎便承受不住岩浆的炽热,渐渐与岩浆融为一体。
整个山顶湖已经成了巨大的火山口,岩浆翻涌着,酝酿着下一股喷发。
……
此时潮位尚未达到最高,海面尚未与乌灵山顶齐平。
乌灵山的爆发,被齐树生提前激活了一刻钟。
没有海水的及时中和与冷却,这一次的爆发会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猛烈!
但林意歌无心关注这些,只竭力御剑逃离乌灵山。
在这极热中,本质是变异木灵的庚辛耗尽灵力之后蔫哒哒的,连灵识传音邀功的心思都没了。
林意歌跟在破云舟后,一前一后飞离了乌灵山口。
破云舟又往九州方向飞了十里,方才到了乌灵山爆发所波及的范围之外。
正要松一口气,一道尖细又嘹亮的叫声直透耳膜,震得她灵力一阵紊乱,踉跄着落入破云舟。
林意歌扶着文采薇稳住身形,又取出没收来的归元丹倒入口中,还顺手给庚辛塞了一大坨金子。
此时一道尾随在后的黑影跃出水面,翻身立稳后,才高声问道:“是谁在本王的乌灵岛撒野?!”
黑德霸道的灵识如同狂风一般扫过乌灵岛四周,最终落在破云舟上。
认出那飞舟上的归一派标志,以及飞舟里那道熟悉的气息,黑德气势收了大半,语气却依然冷硬:“归一派的,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挑这次提前激活乌灵火山?”
林意歌一看到他全身覆盖着整齐且细密的黑色鳞片,和高大壮实的身材,便认出他来。
正是东海黑鲛一族的鲛人王黑德。
只是……黑德的小腹怎么平了?
难道他已经诞下了孕育的那个小生命?
林意歌定了定神,直觉鲛人王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果断吐露实情:“黑德道友,激活乌灵火山这事,是天衍剑宗的齐树生干的!”
黑德一双竖瞳冰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浑身黑色细鳞退去,化作一个披着白色鲛绡的妖异美少年,红唇一张一合,露出一口严丝合缝的整齐利齿:“本王要如何信你?”
“这……”林意歌一时语塞。
能够证实此事的,只有六师兄屠百草。
可六师兄就这么把她扔在火山口,自己跑去抓齐树生了……
六师兄有那留影璧中影像,什么时候不能抓?
天衍剑宗会为了保全自己名誉而交出化神期的齐树生,还是为了包庇齐树生而被山海界各大势力耻笑?
六师兄果然不靠谱!
黑德见她不答,便说道:“看在你是归一派弟子的份上,本王给你两条路:一是立誓;二是……”
“你把罪魁祸首抓来之前,”他指了指一旁瘦弱的人族少女,“她留在我身边。”
闻言,林意歌不由握住了庚辛剑,道:“我两条路都不选,爱信不信!”
且不说誓言不可轻立,文采薇若是被留在鲛人族中,得耽误多少事!
修为不如黑德又如何,她不还有大师姐这个大靠山吗?
黑德双颊浮现细鳞,转瞬又褪去了,他咬牙道:“那,你想怎样?”
文采薇感动地看了看林师叔,又偷偷瞄了鲛人王一眼,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拉了拉林意歌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林师叔,您不是常教导弟子,要以理服人吗?”
林师叔刚砍过火岩藤,极速御剑又消耗极大,此刻起冲突对她没好处。
林意歌被文采薇的话噎了一噎,修为渐渐恢复,倒是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她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黑德道友,不是我们想怎样,这事本就与我归一派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