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一家三口都流着泪,都充满哀求看着傅谨臣。
杀人的凶手,却弱势到极点。
黎栀都不知道这家人是有多厚脸皮,才能做到如此。
她周身发寒,感觉可笑可怕极了。
但她却不确定,傅谨臣会不会真容情,答应请求。
傅谨臣迟迟未开口,黎栀一颗心渐渐凉透了。
她自嘲牵了下唇,正要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中抽出。
傅谨臣便强行分开她手指,和她十指交握。
他神情冷然,拉着黎栀往旁边走了两步。
白洛星抓着他裤脚的手被扯空。
白洛星神情一慌,眸中是浓浓失望。
傅谨臣俯视着她,“杀人偿命,杀人未遂,亦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从头到尾,我也没看到白夫人的忏悔和歉意。
她不是一时糊涂,她是蓄谋已久誓不罢休的谋害!我放过她,让她死前更疯狂,继续加害我的妻儿吗?”
白夫人烂命一条,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杀人一次和杀两次三次对她根本没有区别。
他今天心软放过白夫人,明天黎栀便要遭遇意外,他心里亦不愿放过加害黎栀的凶手。
白洛星听着男人冷酷话语,抬着的那只残手也失去了力气,重重落下去。
“谨臣,不会的!我看好她,绝不会再让她做伤害黎小姐的事情,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到白家看守啊!”
白震庭还不甘心,他见打动不了傅谨臣,便上前冲黎栀郑重鞠躬,又道。
“黎小姐,伯父知道你是善良大度的孩子,从前都是我们做的不对,伯父郑重跟你道歉,你要不满意条件,可以商量,更多股份或现金都可以……”
白震庭是个商人,在他看来,白夫人生命就剩两三个月,监狱那种环境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撑不到。
换一大笔钱财,更划算。
黎栀就是个攀龙附凤,没家世的孤女。
条件开的足,怎么可能买不来一句谅解?
黎栀不追究,傅谨臣肯定不会有意见。
然而,他话没说完,黎栀便冷声道。
“原来在你眼里,柳月莲的命能拿钱来衡量,但很可惜,我和我肚子里宝宝的命是无价的!我只要害我的人付出应有代价。”
她连傅谨臣给的离婚补偿都不要,又怎么会拿白家的?
她嫌脏。
“你!黎小姐……你再考虑考虑。”
白震庭咬牙切齿,想骂黎栀愚蠢。
但对上傅谨臣寒凉的视线,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傅谨臣上前,挡住还想继续纠缠的白氏父女,沉声道。
“白家该庆幸黎栀和孩子都还平安,不然就不是白夫人自己偿命那么简单了!”
他嗓音中带着股杀意,白震庭脸色微变,肩膀都坍塌下去。
白洛星更是难以承受般,眼泪大颗大颗涌出。
这时,警笛声已清晰。
很快,一群办案警察进来,陈栋被铐上手铐架起来。
带队警察走向白夫人,白夫人看向傅谨臣的方向道。
“我女儿为救你成了残缺之人,又因你受了这么多年苦。
她本该是云城最优雅矜贵的名媛,被千娇百宠不知人间疾苦的长大。因为你,她的人生都给毁了!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死没关系,但这件事跟我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那么爱星星,我不可能让我女儿沾染这样的肮脏事儿!我只求你,不要迁怒星星……”
白夫人最后恳求道。
然而,客厅里是长久的静寂。
傅谨臣下颌紧绷,深眸晦暗。
他没有应声,白夫人也彻底失望,身子晃了晃。
白洛星发出压抑的呜咽声,白夫人绝望的低下了头,她冲警察道。
“我能不能进去换件衣服?起码让我体体面面在我丈夫女儿面前走出家门。”
她身上穿的是件居家睡裙,很单薄。
一般犯人不挣扎逃脱,配合拘捕,这样的要求警察并不会刻意为难。
但傅谨臣在这里,办案的警察不敢擅自做主,看向傅谨臣。
傅谨臣微微蹙眉,白震庭沧桑哽咽道:“谨臣,你要我给你下跪吗?”
傅谨臣到底冲警察道:“你们自己定夺。”
警察收起手铐,“抓紧时间。”
白洛星忙抹掉眼泪上前抚着白夫人,“妈,我帮您。”
白夫人却拍拍她的手道:“让你爸爸陪我吧,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跟他单独相处了。”
白洛星又痛哭起来。
白震庭扶着白夫人,两人朝房间去。
傅谨臣看了领队的警察一眼。
那警察跟上去,又打了个手势,示意另外两个警察出去严守窗户。
白震庭和白夫人像没所觉,说着话。
“你要给我挑身好看的衣服。”
“好,等会再给你梳个头,梳我们第一次见时,你那发辫好不好?”
傅谨臣看着两人背影,眼神复杂。
白父白母感情好,白家的家庭气氛一直都很温馨,小时候他很喜欢呆在白家。
他在周慧琴身上感受不到母爱,反倒是白夫人这个干妈,很多时候做的比周慧琴都好。
这些年,他对白夫人的敬重亲厚都是真的,但却没想到白夫人会做下这样残忍狠毒的事。
傅谨臣看向楼梯那边的眼眸,无比晦暗。
他垂眸冲黎栀道:“累了吗?我先送你回去。”
黎栀确实是有些累,但她并不需要傅谨臣送她,她摇头道。
“谢谢你,我自己可以回去。”
傅谨臣还和她十指紧扣着,黎栀低头,示意男人放手。
傅谨臣却握着没放,“你准备住哪儿?那让雷渊送你。”
黎栀抿唇,但见傅谨臣已做出退让,知道自己没另外的选择,便道。
“我去……”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出,楼上便突然响起哭喊和喧哗声。
分明是出事了。
“雷渊!看好她。”
傅谨臣俊颜微变,沉喝着让雷渊上前。
接着,他松开黎栀,迈步便冲上了楼,还站在旁边哭泣的白洛星也抹着眼泪跟了上去。
黎栀皱着眉,心头微沉,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楼上,傅谨臣冲到主卧门口,房门是开着的。
他一眼便看到了屋中情景,白夫人并没换衣物,她躺在床上,脸色僵硬扭曲,枕边还有一瘫白沫。
旁边丢着注射针管和一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