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期盼都会实现。
郑奶奶也并非总能幸运。
“脑死亡。”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神色有几分悲切。
“我们尽力了。”
秦婳一瞬间人就瘫软了下去，好在秦家夫妇及时扶住。
她声音颤抖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可置信地走到了医生跟前，“你说什么？”
医生叹息一声，“抱歉，还请家属节哀。”
“你说什么？”秦婳紧着牙关，又问了一遍。
医生能理解病人家属此时此刻的情绪，语气放得在柔软一些，“病人这个年纪，之前还有其他病症，虽然送医及时，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什么？！”秦婳声音拔高，情绪失控，抓住了医生的胳膊。
单霜早已泪眼婆娑，上前从后面抱住了秦婳，“好了好了，宝贝，好了，好了，好了。”
秦婳挣扎了两下，手瘫软地放在身体两侧，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众人看着秦婳这副模样，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单霜眼泪也不停地往下落着，“婳婳，你别吓妈妈好不好？”
“病人待会会转移到病房去，但基本上已经不再有任何意识，你们可以……”医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秦琴拉至一侧。
秦琴余光中全是妹妹痛苦悲戚几近绝望的神色，“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具体的细节，之后和我对接就好了。”
“病人，真的就……再无其他可能了？”秦琴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明明上一次见面，一切都还好。
医生点了点头，“抱歉。”
秦婳无声地流着泪，眼眶通红，一动不动地任由着单霜抱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
过了片刻，手术室门打开，郑奶奶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单霜见状，别开脸去，难掩悲伤情绪。
“妈，你松开我。”秦婳眼泪已经不再流，整个人冷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秦云波拉过单霜，给了妻子一个眼神，单霜满眼的担忧，松开了秦婳，秦婳跟着护士一起去到了病房。
等相关仪器安插好之后，秦婳就站在床边，一声也不吭，就这么看着郑奶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有多痛心。
“婳婳。”
司承琛比他们都要晚一步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在门口喘息着，喊了一声，见到病房内严肃的气氛，大概是懂了。
秦琴站在秦家夫妇中间，低声道，“爸妈，我们先出去，让阿琛试着跟婳婳聊一聊。”
秦家夫妇其实是不愿的，此时此刻他们真的不希望再看到秦婳出一些什么问题，但是眼下只能这么一试。
“你也出去。”
在几人离开病房之后，只剩下司承琛和秦婳，秦婳视线依旧停留在郑奶奶的身上，冷静地开了口。
司承琛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我只是想看看郑奶奶。”
更多的还是想要陪着秦婳。
“出去。”秦婳依旧坚持着。
司承琛依旧不动。
秦婳视线总算是移到了他身上，面无表情，眼眶是红的，但并无泪水，“听不懂我说话？出去。”
“婳婳，你不是一个人。”司承琛现在真的很想把她抱进怀里。
秦婳不为所动，“出去。”
“你再不出去，我们就分手。”秦婳说出了狠话。
司承琛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她会说这话，“婳婳，你为什么遇到事情，就总要把身边所有人都推开？”
她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语调平淡，“我怎么做，和你有关系吗？我让你出去，听懂了吗？”
现在的秦婳，就是一只受伤的小刺猬，张开了自己所有的刺，保护自己，抗拒外界的一切援助。
司承琛最后还是退让了，他不忍心让秦婳为难。
“什么情况？”几人见到司承琛出来，也是有几分意外的。
司承琛略微有几分颓废，他以为和秦婳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但是现在看来，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好像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
他摇摇头，“或许她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一个人静一静，给她点时间和空间吧。”
除此之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声地陪伴。
单霜心被揪着，眼泪挂在脸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摔跤了，还那么严重。”
“我的婳婳该有多难过，她对老太太的情绪有多深，我们都知道更清楚，婳婳要是想不开该怎么办？”
单霜情绪也有几分激动，这会胸口上上下下起伏，心脏跳动的厉害。
秦云波搂住了妻子，“老婆，深呼吸，不要情绪激动，缓慢地冗长地呼吸，不要激动，呼吸。”
“你带着妈妈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俩，不会有事的。”秦琴还算是镇定，“妈，这里不会有其他事情了，放心去休息，如果你在倒下，婳婳真的会撑不住。”
单霜朝着病房望去，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好，如果妹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知道吗？”
“放心。”秦琴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你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再瞎想了。”
司承琛站在病房门口，一直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望去。
秦琴和他并肩站着，也不是特意要为自家妹妹找理由，“婳婳一向要强惯了，也独立惯了，她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而且郑奶奶对她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不要太在意，她这会情绪很不好。”
司承琛低声嗯了一下，他知道秦婳这样并非本意，但是心里难免会难过会失落，他真心地希望秦婳可以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更不要给自己封闭起来。
他毫无疑问支持秦婳独立，但并不是事事都要独立，有些时候，一个人撑不住了，该依靠了，就该选择适当的柔软。
如果秦婳执意在这么这样，早晚下去是会憋出毛病来的。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她心里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