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过去,宁凡伤势好了七八成,识海之伤也恢复了少许。
没办法,识海此次算是前所未有的重伤,恢复起来,远比肉身伤势要耗费时间,起码需要数年恢复。
看来,唯有进入遗世宫中,慢慢恢复了。
陈秀很意外,非常意外。
宁凡竟当真放走了他,除了未解念禁…
“周道友…你…你当真愿意放我离去!”
“不错,听说陈道友是一名三转巅峰的炼丹师,此去中州,参加丹会,原本是为了突破炼丹术瓶颈,我等皆是炼丹师,自然要互相帮助的…”宁凡信口就是胡话。
“啊!对啊!周道友可是四转炼丹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道友救命之恩,放生之情,陈秀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陈秀几乎感激涕零地,在宁凡微笑中,离开了伊豆。
只是一出伊豆,他立刻面色一冷,再次恢复了元婴老祖的风范!
他的眼光,在城外金丹修士中寻找,当寻到一名金丹巅峰修士之时,露出森然冷笑。
“就选他了!”
半日后,陈秀的元婴,夺舍了那倒霉的金丹巅峰修士,算是彻底重生。
修为恢复元婴,还需要些时日,但他倒是不急,以那修士的身份,伪装自己,离开瀛国,朝着中州进发…
陈秀的事,宁凡没有再管,或许他年宁凡也会去中州,也会参加丹会,也会与陈秀再会,不过那时,他的实力将远超陈秀想象。
一艘艘遁天舟,陆续归航。
宁凡三人,立在海边,沐着海风,看舟来舟往。
他的手上,握在一份无尽海海图玉简,此海图,涵盖了数千万里海域,但竟只囊过了无尽海外海的十分之一的海域…
而内海,更是外海的百倍辽阔!
无尽海,很大,外海倒还算好,内海之地,极凶之处,便是元婴化神也不敢轻往。无尽海外海,数千悬空岛中,有‘十宗三岛’为最强之地。
而内海,据传言,共有十万三千岛屿,甚至有不少上古部落,在此地繁衍,亦有不少上古妖兽,在此地延续。
殷素秋的目的地,是十宗之一的碧瑶宗,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修宗门。她的幼时好友,便在此任宗主,而传闻,碧瑶宗所在的碧瑶仙岛,有此宗数代前的宗主坐镇,早已是化神修士…
宁凡与景灼的目的地,却是蓬莱仙岛,为‘三岛’之一,是遗世宫所在之处。
海风之中,宁凡收了海图玉简,转头望着殷素秋,
“此地一别,不知可还有相见之日…”
“应该不会见了…如此也好…”殷素秋面色清冷,好似别离对她而言,微不足道。好似之前偷偷亲宁凡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最近几日,周某日日睡得香甜,依稀梦见自己,躺在一处柔软之地,若别离,恐怕没有这种待遇了…”宁凡摇头做可惜状。
立刻,殷素秋俏脸飞霞,支支吾吾,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是么,大概是我在做梦吧…”宁凡哈哈一笑,总算将气氛缓和了。
第七艘长舟,自海中浮起,海水淋漓落下。
此舟长约千尺,可载数百人,舟一出海归航,立刻有瀛国女修收钱、接客乘舟。
“前往碧瑶仙岛的道友,可在缴纳3万仙玉之后,登船!”
“又是3万…我这一路,花了你不少钱吧…”殷素秋愧道。
“区区3万仙玉,比起云狂买笑的百万仙玉,可还少了97万。仙子日日对我笑颜相待,千金不换,是我欠仙子不少钱啊。这个储物袋拿上,其中有点仙玉,你拿着用…”
素秋接过储物袋,神念一探,俏脸失色,但心头,却是暖洋洋的甜。
“五十万仙玉…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过是将陈秀的家产,分一半给你而已。你也快结婴了,入了碧瑶宗,莫要舍不得花钱。”
“可是,你也需要钱,我不能收,我真的不能...”
遁天舟的号角声,已然响起,在最后一次催修士登船了。
殷素秋咬了咬唇,沉默,目光落在宁凡脸上,忽然与一腔情思想要诉说。
“宁凡,其实我对你…”
“好了!拿上钱,快上船吧!没时间了!下次见面了再聊!”宁凡看着支支吾吾地殷素秋,皱了眉,这女人平时性格挺爽朗的,开船的节骨眼却结结巴巴,真是有趣啊。
“哼!没什么,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殷素秋脸一红,转身飞身一跃,上了舟,心里暗骂宁凡是个傻木头。该正经的时候那么不正经,想让他懂点风情的时候,他又不解风情…
号角声声,最终,那遁天舟在短短回航的旅途后,便再次驶入深海…
宁凡望着海天一色,微微有些怅然,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而景灼则安慰道。
“呵呵,道友勿要牵挂,这遁天舟单点往返,有化级隐匿阵在,此阵以无尽海特有灵矿——‘海楼石’所布,对屏蔽感知有特殊神效,穿行海域,不露一丝气息,唯一要注意的,是血。只要无血,便无任何危险,可一路直达碧瑶仙岛,素秋仙子不会有事,待日后道友境界更高,去碧瑶仙岛为素秋仙子扬扬脸面,岂非乐事?”
“多谢景道友良言相劝…嗯,只要她一路安好,我便算了无牵挂了。”
第八艘、第九艘遁天舟,相继浮出海面。
第十艘,方是通往蓬莱仙岛之舟。
宁凡与景灼二人缴纳仙玉,登舟,在号角声中,沉入海面。
深海之中,遁天舟好似一道水箭,直冲三千七百万里外的蓬莱仙岛。
这遁速,极快,几乎是七梅楼百倍,怕是不要数月,便能横跨三千七百万里,到达蓬莱仙岛!
海中孤旅,宁凡始终沉默,立在遁天舟船头,在阵光的遮掩下,看海中生灵。
一月,两月…没有熟悉的箫音在耳,当真有些不惯。
好在宁凡与殷素秋的遁天舟,在前半段旅程,是同一航线。
他可远远望见前方,有一水箭在穿行,却无船体。因为海楼石的屏蔽,便是宁凡,也看不见素秋的船,而殷素秋,多半也看不见身后宁凡的船。
但宁凡仍在瞩目前方,他隐隐感觉,殷素秋同样站在船尾,在遥望自己。
他的心,沉敛如海,在这浩渺的深海中,无尽海域之内,修士之力,真是渺小到微不足道。
偶尔会有比山更大的海兽,与遁天舟擦肩而过,传出堪比元婴老怪的浩瀚威势,让一个个舟客面色剧变。对此,宁凡却视若无睹。而那些海兽,也因为屏蔽阵法,好似完全感知不出遁天舟气息,并不攻击。
海楼石,此矿石当真玄妙…
第三月,二舟驶入‘黑礁海域’,并在此,分道而行。
两道隐匿的水箭,折路而别,各奔前程。
三日过去,一切仍是风平浪静。
但在第三日,遁天舟上,忽然慌乱一片!
宁凡立在船头,眉头微皱,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景道友,发生何事了?”
“不知,似乎是某艘遁天舟,向本舟传来了求救传音。”
“哪一艘!”宁凡目光一凛。
“道友放心,定不会是素秋仙子那一艘…”
景灼话音刚落,整座遁天舟,忽然传来操舟修士惶急的传音声。
“诸位道友,大事不好!第六遁天舟传来警报,说是海域之内,发现了鲛兽成群袭舟之事!并非血气感知,而是有元婴魔修以秘法操控了鲛兽!”
此言一出,遁天舟上一片大乱。
“什,什么!元婴魔修操控鲛兽,攻击遁天舟?”
“他们什么来历,为何攻击遁天舟!”
“鲛兽灵智低下,根本无法像寻常妖兽般饲养,什么魔修,竟连鲛兽都能控制!”
舟上一片大乱,但宁凡,却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受到攻击求救的,是第六遁天舟。
第六遁天舟的航线,与第七、第十相隔甚远,便是此舟援救,也怕是赶不上了。
且便是赶得上,此舟修士,又如何愿意去旧素不相识之人…
“哼!我等是付过钱的,受攻击的又不是我等遁天舟,为何要去救人!”
能付得起3万仙玉的,大多是金丹高手,数百人合力,便是元婴魔修,应该也会畏惧吧。
但这些人,各个素不相识,岂能戮力作战,更不可能为救陌生舟船,而去与元婴老怪和鲛人交锋。
在诸修士的催促下,操舟修士松了口气,他实际也不敢去援救被攻遁天舟。
宁凡闭目,神情冷漠。
第六遁天舟被袭,对他而言,毫无动摇,与他无关。
但蓦然间,他睁开双目,难以置信!
却见操舟修士的传音,再次在舟中响起。
“不,不好…第六遁天舟,被近万鲛兽给击溃,无一生还…第七遁天舟,也传来求援信息!”
这一刻,无数舟中修士,纷纷骇然失色!
一个鲛兽,便足以咬碎金丹修士,近万鲛兽…这么多鲛兽被控制,此事绝不寻常!
“我等安危第一,且不可援救第七舟!”
“你若敢改变航向,老子便杀了你!”
“不可杀人!一旦散了血气,会被鲛人攻击!”
舟上慌乱,而宁凡,心中亦乱。
第七遁天舟,殷素秋所在之舟!
“宁道友,此事该如何…”景灼面沉如水,第七舟受袭,殷素秋必危,深海之中,万鲛来袭,更有元婴魔修压阵。莫说自己一舟之修,敌不过对方,便是能救,以二舟分别数日,起码间隔了三十万里,要救,也来不及了…
天意弄人,莫过于此…就好似自己夫人云华,最终只成炼尸。
殷素秋,怕是必死。
自己这舟,也是危险重重…
景灼不知如何劝告宁凡,却见宁凡蓦得一声叹息,转身一跃,出了海楼阵光!
在其现身于海中一刻,立刻引来数只金丹巨兽的注意,但这一刻,宁凡眼中冷漠如冰,剑念一扫,海兽俱化作血泥陨灭!
“景灼道友,你自去蓬莱仙岛吧!我救罢人,会去此岛与你汇合!”
“宁道友!你莫要做傻事!无尽海域,凶险之极,凭你一人之力…”
“无碍的,我答应过她护她安全抵达目的地,如今纵有上万鲛兽在侧,我也不可能失约!否则这道,不修也罢!”
这一刻,宁凡黑发狂舞,眼神如冰,左脸浮现妖异黑纹。
周身暴散,化作黑影,一散一凝,已是千里之外!
这是其最快的瞬移速度!一日,不,半日,他便可横三十万里,援救殷素秋!
只是每一次瞬移,宁凡尚未恢复的识海,便立刻伤势更深一分。
便是全盛,瞬移三十万里,也会对识海造成不轻伤势,如今,更是凶险之极。
但这一刻,没有任何事,能阻拦下他的步伐!
他强行服下一瓶焚血丹,以杀意,麻痹伤势。
眼中,只剩冰冷!
她的目的地还未到,我岂能失信于人!
腰间传音玉,传来景灼的劝阻声。
“宁道友,回来吧…最新讯息,第七遁天舟,已被攻破大阵,殷道友多半已经…”
‘啪!’
宁凡一握,捏碎传音玉,眼神冷漠,却坚定。
“便是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