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方才起来些,旁支经商的亲戚都不敢太张狂,守着自家的产业小心度日,竟也养出了几个喜欢读书的子弟,想要为家族博取功名。
慕玘知晓如今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道,也喜欢家中的男女都有些眼见和见识。
家中的钟鸣富贵不再如当年,有如此上进的后辈,家族也不会再度陷落。
魏安辰如此,便是再次看中自己家的意思了。
说起来,魏安辰倒是一个看中贤臣良才的君王。
于这一点上,没有人能说皇帝的不好。
选贤举能,到底算是好事。
但家族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在不适合直接上升到顶端。
“我知道你不会是这样的人。我更清楚,慕家向来忠心,祁国繁盛到现在,虽然安享百年平安,从来没有谋反的人。当年,也许是父皇情绪太过牵肠挂肚,连带着眼睛都被蒙蔽了吧。”魏安辰看着慕玘担忧的神色,有心安慰。
牵肠挂肚,便叫心爱的人死于非命,不管不顾,还放弃她的家族,让所有人漂泊无依。
慕玘看着魏安辰,面带微笑,却心下苦涩,“陛下自不会被蒙蔽,所以陛下,千万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带去了心肠。”
她看着慕玘渐渐平静的眼波,竟然多了冷漠。
他看着慕玘淡然的神色,虽然她一直如此,但这之前,他们谈论到了关于她家的事。
他是见识过的,慕玘很是在意自己的亲人。
见慕玘如此回应,倒是变得有些慌乱,便打算继续几天前在慕府没有说完的话。
“七年前,我被父皇困在东宫,逼迫着娶了我并不喜欢的,也并不喜欢我的侧妃。那年,也不能陪在你身边。”
慕玘看着魏安辰,那年陪着的,是子川,心下升起温存,和心酸。
“陛下,事情已经过去,还请不要多想。”
魏安辰打断她,异常坚定,“那个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是我一生的遗憾。”
魏安辰和慕玘的关系,不如和沈洛两兄弟的亲近,她从来,都是躲到很远的地方,只能远远看着她同别人谈天说笑。
慕玘微笑。
她所思所念,该是逃离后宫。
那一番她曾经希冀的天地,她很是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思绪万千。
他见到过曾经的慕玘自由的模样,眼角翻飞如蝶,很是欢喜自在。
但那一份自在,不属于后宫,自然也不属于他。
他十分艳羡她欢喜的样子,却也明白,若是真的放她离开,自己又十分不舍。
这一份自由里,从来没有他。
魏安辰每每想到这一点,心中铺天盖地的害怕就会席卷他。
如今这人在她眼前,还是不要多思了。
“陛下,您该回去了。”
魏安辰见慕玘不愿听他说话,满腔心事到底是无法说出口,也便点点头,打算起身离开。
不好叫她太难堪。
按照祖制,每日的午后,陛下要留在听雨阁中议事。
没有特殊请求,这个点陛下是不允许进入后宫的,就算是皇后,也不能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