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峰瞬间心中一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
“那天采绣姐你突然留言出走,我和小薇都不放心。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猜你可能是去找郑叔叔和阿姨去了,等到了镇上,我就让周大哥帮我查了一下,他就告诉我,郑叔叔和阿姨可能在同州市的元山县,我和小薇就打算先去县里,在到常金市转车去同州市,等到了元山县我们在打听郑叔叔和阿姨的下落。
可路上我又想起来,采绣姐你应该查不到郑叔叔和阿姨在哪里劳改,那你一定要回青羊市来问问郑叔叔的朋友,后来在常金市火车站,我们也从售票员的口中打探到你确实是来了青羊市,我就和采薇过来了。”
萧国峰说完,这才为不客气的吐了口气,可算是把谎给圆了。
郑采绣闻言,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里藏着一丝探究,可想到他的为人,顿时又放心下来,笑了笑,“原来如此,供销社那个周主任,还真有人脉,我在青羊问了那么多爸爸的朋友,他们都不知道爸妈劳改的地址,他竟然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跑这么一趟了,省得惹了一身的腥。”
郑采绣无奈说完,又自我安慰,“不过受这次伤也没白受,至少我有路费去看爸爸妈妈了。”
“姐,我也要去,你不能再扔下我了!”郑采薇赶紧拉住姐姐的手,眼神写满渴求的看着姐姐。
“好,我带你去。”郑采绣笑起来,而后看向萧国峰,她果然没看错人,把妹妹托付给萧国峰是明智的,这个男人有担当,是个好对象,她相信,萧国峰会保护他们一起去同州市找爸妈。
“姐,你这次来青羊有收获吗?知道我们爸妈当年为什么会被拉去劳改吗?”郑采薇在确定自己能跟姐姐一起去看望爸妈之后,便想知道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萧国峰也看向郑采绣,其实他也想知道岳父母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有了解了岳父母的案子,才能分析其中的疑点,帮岳父母洗刷冤屈。
“你姐才刚好一点,就让她休息吧,关于你爸妈的事情,就让你们李叔来告诉你们。”李婶身为女性长辈,为人很是细心,便推了推自己的丈夫,“老李,你就把你当年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吧。”
“这件事也是我意外偷听到的,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被寻了错处被安排下乡就是被劳改,甚至被调到了外地。”李叔看向窗外,缓缓开口,讲诉当年他所知道的一切,
“而我,是因为意外偷听到的,所以没有被他们知道我也知道了当年的事,这才还能留在青羊市。
当年有一个大人物来圭省考察,随行而来的,还有车他的妻子和儿子,那个孩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肚子疼,在下面的县医院和市医院都不能根治,于是送到到青羊市人民医院来。
世昌哥当时是外科主任,他亲自给那孩子做了检查,他是中西医都精通的,望闻问切,就看出这孩子是肠痈,也就是阑尾炎。
他询问了孩子的病史,孩子母亲说他来了圭省就经常肚子疼,去医院看了,给开了大油,吃了药是能有所好转,可过了几天,又反复疼,这次疼得最厉害,你爸爸因此断定,孩子是慢性阑尾炎。
孩子母亲说,看着孩子老师反复肚子疼,很心疼,让世昌哥想个治根的办法。”
“治根的办法?”萧国峰听到这儿,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难道郑叔叔给那个孩子动了手术?把他的阑尾给切掉了?”
要知道十年前,可是1975年,在1975年做阑尾切除手术,那绝对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更何况,还是给一个孩子切阑尾。
李叔无奈点点头,“是,世昌哥想给那个孩子动手术,可当时,整个圭省都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手术,我们都劝他不要冒险,更何况那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又是那样一个让人敬畏的出身,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怕那家人不会放过他。”
“依照爸爸的性格,他是不会在乎自己的安危的,救死扶伤已经刻印在他的骨髓里了。”郑采绣语气心疼的说道,可所有人都听得出,她心疼父亲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钦佩。
“是,他跟我说,这孩子是慢性阑尾炎,并且已经复发四次之多,阑尾这个我们人体多余的部分,它若是一直没事,那就不会有事,一旦发炎,并且反复发炎,就得把它割掉,否则只会永远反复发炎反复受罪。”李叔当年就是跟着郑爸的实习医生,他对郑爸是敬重的。
“后来是怎么出事的?”郑采薇现在已经确定爸爸是真的给那个孩子动手术了,那后来是怎么出事的?
“李叔,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郑采绣也很想知道后续,“爸爸一直都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做过很多场手术,从没出过事,是不是那个孩子的身体太虚弱了才会出事?”
一直到现在,郑家姐妹,都仍坚信,父亲绝对不会有意害死认命。
“切除阑尾的手术很成功,那孩子也恢复得很好,孩子父母对世昌哥很是感激,还说要推荐他到首都医院去上班,因为在那个年代,能做一台阑尾切除手术的医生并不多。”
李叔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为郑世昌赶到高兴,可后面的事,很快又把他拉回现实,“可是一个星期之后,孩子却突然变得虚弱,总说头晕头痛,还全身都没力气,甚至连饭都吃不下,说是咬不动。”
“这症状,很像是破伤风。”郑采绣自幼生长在医生之家,打小就喜欢看医书,甚至还会偷偷看爸爸的工作日记,郑世昌打算把她也培养成一位医生,所以也纵容着她看,因此她对很多病症的症状都很了解。
李叔点点头,“是的,你没猜错,那个孩子确实是感染了破伤风,世昌哥也做了相应的急救,可那孩子还是死了,死的时候,很是痛苦,他妈妈哭晕了三次。”
“不可能的,市人民医院的手术刀都是符合标准的,那孩子的破伤风不可能是切除阑尾的时候感染上的。”
郑采绣努力回忆自己脑中所知道的所有医学知识,仍旧不相信那个孩子是在爸爸的手术过程中感染了破伤风的。
市人民医院的手术刀,都是符合标准的,从没有过病人在手术之后,感染破伤风的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