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牙行的路上,常威问道:“二毛,宝石恁地值钱,为何你不多拿些出来当卖?
“表哥,我且问你,若这宝石有朝一日多得像河滩边上鹅卵石了,你还会用银子去买么?
“自是不会!”
“便可想想,世上是这一颗宝石卖出去值钱?还是亿兆颗宝石卖出去值钱?”
常威有点懵逼,似懂非懂!马三饱却眼前一亮,细细琢磨。
。。。。。。
常威背着银子,马三饱和刘开在后面,左右护着,一路打听,来到了县里较大的一间牙行。
牙行这个门类,王八镇上同样没有!
因为人家理论上也是靠信用吃饭的,而且牙行和牙人都要获得官府的资质认定,官牙就更不用说了。
铺子门口,一位浅衫布靴,腰带束扎的年轻人正无聊赖,见到这几位,立刻奔来迎接。只见他精神抖擞,衣履周正,像极了后世的房屋中介小哥西装笔挺、皮鞋铮亮的派头。
这是一家庄宅牙行,主要是田宅等不动产的交易中介。此外,买卖奴隶的是叫做生口牙行;买卖畜生的是五畜牙行。
“几位尊客,有何想要小人效劳的?”
“想置办些产业!城中有没有转让的食肆酒楼,青楼夜总会,赌坊娱乐场之类?”刘开随意地问道。
马三饱一听到青楼二字,浑身就有点燥热。
其实刘开此来赤阳县,主要是想先看看风土人情,暂时还没有具体的计划,哪怕是换掉那颗立方氧化锆也算临时起意。但作为一个前身在商海里浮沉过的人士,自然知道成功的商人走到哪里都是生意的道理。
生意人不可有条条框框束缚自己。只要能挣钱,除了杀头坐牢的生意不做,其他皆可做得。但回想起来也不止此,自己开局就贩私盐,论数量,现在恐怕足够砍脑袋好几次了。
“青楼赌坊这等生意火爆得很,背后皆有金主,倒是极少有出让的!”
那牙人想了想,理解了刘开言语的意思,然后说道。
马三饱一听就莫名的失落,刘开也微微遗憾,他只是觉得本地的青楼档次太低,想要盘过来提升服务,为赤阳县官民百姓做些民生实事而已。
“酒楼倒正好有一家!敢问尊客是本县城人氏么?”
“非也,我等是从王八镇来的!”刘开一边说一边打量这个年轻牙郎的反应。
“哦哦,往来皆是客,小人虽未曾去过,但听闻王八镇也同属我赤阳县管辖!虽是远了些,也是有山有水的好去处!”当中介的牙郎果然伶俐,不搞当铺掌柜老吴那套地域歧视。
“便详说说这酒楼!”
“此酒楼其实位置不差,但酒楼东家此人,有些古怪,是个女子,承继的是父母家业,许是不善经营,近年来生意惨淡了。那女子家产不差,却不在乎这些,便放置小店处转让。尊客若有兴趣,小人便可带尊客前去瞧瞧!只是那女子,那女子,有些特别,前后也有几个客人问过,但,但后来也没做成交易!甚至看上后加价的也不行!”
“那东家须多少转让费用?”
“白银一千两,三层的楼面,占地七分大小,地契房契俱全,厨具桌椅全送!”
常威闻言,顿时觉得身上背的几十斤银子有点轻!
表弟老板一个时辰就千百两银子上下,整得自己有点腿颤。
“某倒是有些兴趣,你叫甚名字?”
“小人叫做张郓,自小在县城里头厮混长大,没其他本事,就是路通人熟,愿为尊客效劳!”
“那酒楼可还开着?”
“还开着,不过没几个客人前去吃饭,唉,实是误了那地段!”
“如此,便请张小哥引我等前去,估摸也到午饭饭点了,我便请张小哥一起吃饭聊聊!”
“这如何使得,几位尊客也算远道而来,理当小人请客也!但是小人位卑薪低,囊中羞涩,委实是请不起诸位!可小人如何敢与几位尊客同席?却是不敢,客人自去用饭,小人在外面等候即可!”张郓慌忙拱手鞠躬,连连谦谢!
刘开对这张郓牙郎印象还不错,人诚恳实在,表达也挺清楚。若要知道县城里更多的情况,眼前这人便是很好的选择。
“叫你去你就去呗!我们公子为人你大可放心,莫要惺惺作态!”马三饱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张郓也知道再这样有些不识抬举,更何况客户还愿意主动结交你,哪能把人往外推!
“好叫尊客得知,那酒楼菜品。。。味道欠佳,价格却不便宜!”张郓再次提醒。
“这我自是知晓,开酒楼弄不下去的,多半不就是这俩缘由!”
刘开并不介意,几人一起来到那家酒楼。
半道上,常威偷偷扯着刘开道:“二毛,你没听错吧?人家要一千两银子!咱这差得远,不是去找不自在嘛?”
“表哥,无妨!我等就是闲来逛逛,做不做得成,又不少块肉?!且安心,也该吃饭了!”刘开笑笑道。
常威等人没他空手套白狼的经历,自然会患得患失。
事情去做,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去做,那一定不会成功。
快到那酒楼,刘开一看,地处县城中央商业区的边缘,位置中规中矩,三层四角,斗拱飞檐,店面在街上也算宽敞气派,招牌么,就是大头货,“香满楼”
只是远远儿的,就望见那楼里着实冷清,一个进出客也未见,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哪像家酒楼?简直是博物馆!
几人走得进去,眼帘里都是空荡干净的八仙桌、长板凳!冷冷清清!普普通通!
有个肩上搭着一条抹布的店小二,正在闲得无聊拍苍蝇,实际上苍蝇都没几个。此人年岁与刘开相仿,粗布衣褂戴小帽,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店小二形象。
见到有客进来,这店小二屁颠屁颠跑过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几位尊客,快快请坐,小店有出名的熟羊肉、花雕鸭、还有刚从青江捞上来的鲜活大鲤鱼!”
马三饱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就是青江捞鱼长大的,青江最近处隔此一百里,还刚捞上来的?!
店小二待看到张郓,脸却垮了下来,悻悻道:“我说郓哥儿,你卖起咱家店来,可比我东家勤快多了!”
“嘿嘿!冯小贵,今番过来的客人,既看楼,又吃饭!还带上我打牙祭呢!”张郓回头又向刘开作揖道:“公子且请坐,看看需要吃些啥?”
刘开几人坐下,问那小二冯小贵道:“你家店里有什么招牌菜,你看着上便是,三荤二素一汤即可!”
“好嘞好嘞!客人请稍待!”那店小二甚是欢喜,擦了擦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桌子,一溜烟跑到后厨去了。
张郓对刘开道:“此家小二与我相熟,也是本地一起长大的。他本是此家掌柜的外甥,八九岁开始便在这店里帮工,如今也七八年了,掌柜的年老眼花,又遇上东家卖店,已是准备回乡养老,多半时间都不在此处了!如今店里连这冯小贵再加上厨子,不超过三四人,估摸着冯小贵此时还得去后厨搭手。”
刘开问道:“我见这小二倒也殷勤?若此店易主,他此后如何去处?”
张郓摇头道:“这小人却不知晓,只知道冯小贵打小在此,对此店感情甚深,因此一直盘桓在此,也没几个工钱!”说到此他也有些唏嘘。
几个热菜上来,鱼羊皆有,刘开尝尝味道,着实一般,只能算是勉强弄熟。连常威和马三饱这些吃糠咽菜长大的人,都觉得能把此等好食材做成如此差的口味,也不容易!
张郓早有准备,说道:“此家厨子技艺到不至于此般!是东家早已无心经营,厨子工钱也少,不想出力,草草应付,就等哪位贵人能盘下这店了!其实,此等地段和店面,来问的人着实不少!只是,那,那东家却是特别!”
三番五次的说特别,刘开也来了点兴趣,“如此,便早点吃完,引我去见那东家可否?”
“小人遵命!那东家住处距离此处甚近!”
几人吃完后,在店里大致看过一番,便出得门来。转过几条小巷拐口,蓦然眼前一亮,来到一座精致别苑之前。
只见那绿柳周垂,白墙黑瓦,院外一条鹅卵石铺底的半尺宽水道环绕,清水潺潺,黄花瓣瓣,算是刘开穿越过来后见到的最讲究宅院了。整个王八镇都没有这般雅致的地方!
敲门后,有一小厮通告,引着几人进来。游廊曲折,石子漫成甬路;院内佳木葱茏,花香扑鼻;雕甍绣槛,楼台清雅。虽然不大,却处处用心。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小厮将几人引至客堂,便内去通报。
片刻后,一位戴着口罩,不对,蒙着面纱的曼妙美眸古装女子,流云发髻,丝衣绣袜,由丫鬟和小厮陪着,款款而来。
刘开一瞧,算是知道张郓说得特别在哪里了!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