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男人承认的时候,在场只有沈确和他的手下。
应如愿抬头,目光越过叶言,看到走在后面的男人。
来的就是沈确。
……她这次,真的欠了沈确不少人情。
安夫人看到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是谁?跟应如愿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为她作证?”
就是有意把他们往男女关系上面引导。
沈确先去看地上的应如愿。
三天了,她居然还穿着他的外套,可见她这三天应该是被囚禁起来。
他舌尖抵了一下腮帮,说:“我啊……”
安父气定神闲道:“这位我听说过,应该是沈小爷吧?你是做高利贷生意的,怎么能来做这个丫头的证呢?”
安父话虽不多,但每次都是正中要害。
而且见多识广,人在京城,却连港城一个做放贷生意的人物都知道。
沈确也看了他一眼,懒懒道:“因为那四个男的,把应小小姐带到广府大厦了,广府大厦现在是我的地方,有人进去,我当然知道了,过去一看,碰巧救下应小小姐,抓住那几个男的。”
“他们亲口承认,就是赵眉若和安秣,给了他们钱,指使他们那么对应小小姐。”
安秣急道:“我没有!”
安夫人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一个放高利贷的,说的话怎么能信?”
沈确冷冷地看过去。
他眼角有一道刀疤,为他平添了三分野蛮不好惹的气息,安夫人心头一怵,本能地往后退半步。
他反而笑了:“你这是职业歧视啊。”
安父不疾不徐问:“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沈确着实长见识了:“凶手都指认幕后主使了,这还不够啊?”
安父摇头:“且不说,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四个男人绑架她欺负她,就算有,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跟应如愿关系匪浅,为她抓了那四个男的,威胁他们污蔑我女儿?毕竟你沈小爷在港城也是赫赫有名,谁敢不听你的话?”
沈确就说:“薄家的势力,比我沈某强得多,薄总可以去查那四个人,一查就知道他们跟没跟安秣接触过。”
应如愿无声地笑了一声。
没错啊。
薄聿珩如果真想还她清白,怎么会查不出那四个人跟安秣接触过?
三天时间,他只找到一个,全身黑点,所以证词不被相信的沈确。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没那么想弄清楚真相,没那么想因为她处置安秣。
上次薄祈震欺负了安秣,他打断他一条腿,发配到非洲,足以证明他对安秣的重视。
安秣是他亲自选的未婚妻,他护她,弃她,很合理啊。
应如愿咬住后牙,无视膝盖的疼痛,用尽全力从地上起来。
但刚站直一秒,就撑不住往前扑去。
沈确眼疾手快扶住她,皱眉问:“他们打你了?”
安夫人哼笑:“这么关心她,果然关系匪浅喔,你说的话,哪能有可信度?”
沈确眉眼燥起来,应如愿看着薄聿珩,沙哑问:“所以呢?你们还想怎么样?已经让我跪了三天,还觉得不够是吗?那你们还想怎么罚?”
薄聿珩接着她又倔又尖的目光。
她说,“你们”。
她现在,是把他,也归进安父安母这些恨不得折腾死她的人里了。
她还真会记打不记吃。
薄聿珩沉了口气,然后说:“做错事,最起码,应该道歉。”
“……你说什么?”
应如愿不怕他体罚她,哪怕是再跪三天五天,她也随便他。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要她,道歉。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灰败了一度,她重复了一遍,“你要我,向安秣道歉?”
薄聿珩目光温温:“不应该吗?”
应如愿一下咬紧牙齿!
他就是不相信她的话!就是觉得她有错!
不仅如此,他还要她也承认自己有错!
她要是有错,就代表承认自己撒谎,承认自己的控告都是污蔑!
从三天前开始被审判,到这三天的罚跪,和这场“二审”,应如愿这个平时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其实全程没有哭过,她犟着,等一个公道。
她以为他会在这三天里给她一个公道!
直到现在,他要她道歉,满腔的悲愤和委屈,终究是抑制不住。
她像一个被冤枉惨了无处申诉的孩子,吼道:
“我不道歉!我没错!你凭什么让我道歉?是她害我,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