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一年来我都算安分守己吧。您看能不能包我个大红包?”孩童化的玄葬眼睛眨巴看向黄奎。
这一声“爹”不叫还好,一叫让黄奎更来气了,他破口大骂道:“滚蛋!再叫劳资爹,我抽你!”
“爹!我见着娘了!娘说,我再叫她娘!她连我一块杀!”
“他爷爷的!玄葬小子!你是真欠抽啊!”
“爹!你还没给我红包呢!”
“滚蛋!”
黄奎看着一脸无辜样的玄葬,一股无名火没来由又从心底升起。
看着黄奎吃瘪,段剑安心情顿时重新美好了起来。就差抓起一把瓜子搬个小凳坐在一边看热闹了。
跟着他的几位太玄府学生,看着平日这位严苛的刑部尚书竟然会这样的一面。两位学生有些想发笑。但是碍于在段剑安面前,最终又没有笑出来。
门外打打闹闹……
门内袁素梅拿着李月白写好的对联走了出去。她看着这一幕忽而觉得,这样的过年似乎才是有生气一些的。
往年她在袁家的时候,每逢过年,大家不过是象征性的吃上几个饺子,然后第二天便要接任务去暗杀人。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
裴春花和她那位风家的少年夫婿一起过来了。
随后一群人都围在了轩墨居不大的厨房里。李月白记得,以前他们初来京城的时候每逢过年都会花钱订一桌子菜回来。但不知从哪年开始,除了订酒,大家再过年便都是自己动手做菜了。
一趟南下,让李月白见识了南蛮那边的一些饮食风俗,这边做菜时,她不自觉便会做出一些南蛮那边的菜系。
黄奎过去吃百家饭长大,论起来“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做叫花鸡便是一绝。
裴春花最喜欢吃,做菜是不怎么喜欢的,干脆就让裴春雪出来帮着做了。
段剑安虽是一介书生,但这些年自来京城后,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做了。昔年,他从云州回京城的时候,曾有故人送过一坛子咸菜。
只是咸菜总会有吃完的时候……
后来的他干脆自己动手做起了咸菜,乃至于这个过程又学会了做菜,最为拿手的便是梅菜扣肉。
众人做出的都是大多数肉食类的东西。
然后赶过来杨淑看着直摇头,派人取来荔枝和一些水果,以及一些新鲜蔬菜做了一些菜。
如今已是冬季,弄到这些可是十分不容易的。但杨淑有的是钱,弄到这些不算多么难。
寻常人做菜,大概还是要看火候以及刀功的……
有时候像是烧一道菜,都得火力足够猛才行。
但李月白这一帮子人,大多都是炼气士做起菜来,自然容易的很。
然后在临近黄昏后,大家将做好的菜摆了出来。
“呵呵。老夫这算是赶好赶上了?”
众人依次入坐后,却听到门外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却见平时几乎很少出神灼卫总司的莫问清在魏无名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见到这位神灼卫的总掌司过来。
在场众人除了李月白之外,立时都变得拘谨了起来。在场的众人,除开李月白,再就是黄奎见过莫问清几面。
“大家不必紧张。今日不必顾忌什么……只当我是个无用的老朽就好。”
莫问清笑笑。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又不敢他真的当作无用的老朽。
许是觉得气氛一下发生了变化,一旁的魏无名道:“今日不同往日,大家随意就好,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大家尽管可问莫老。”
当然,他们二人前来也不是单单就空着手来的。带了两坛子桂花酒。
一开始大家也确实是有些拘谨。
直到众人之中的杨淑最先开口同莫问清说了话。
至少在她看来,这位神灼卫的总掌司却和一般的老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身灰袍和并不算出众的外貌,就和京城之中那些老头没什么区别。
而她不是什么炼气士,也就没问关于炼气方面的问题,而是问道:“总掌司大人,小女子算和李月白也是朋友,借着她的光便斗胆也叫您一声莫老。”
莫问清笑着点了点头。
她所问看似只是一些寻常的闲聊,但字里行间却又是咋打听一些京城当中世家的风向。
作为一个商人,她自然也是需要时常知道世家的风向。但相关的话题却是点到为止不去问一些过界涉及朝政的问题。
而莫问清虽然大多时候神在灼卫总司待着不出门,但是整个京城在他神念笼罩之中。若是世家最近在生意往来有什么风向,谁和谁家有仇,谁和谁家有生意来往……
莫问清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也能说个大概。
这些信息,正都是杨淑需要的。
等一番聊天后,莫问清抚着胡须笑道:“你这丫头精的很。明着问我一些不相关的问题,却是把世家们的贸易往来打听了个清楚。”
杨淑则是笑而不语,随后道:“我曾听李月白说过,莫老您是最喜爱喝桂花酒的。以后每逢节日,我都让人给您送去一趟。”
“呵呵,有心了。”
莫问清欣然接受。
一大帮子人见莫问清平易近人,自然也先后都问了起来。但所问却也不一定就是和炼气有关的问题。
就比如黄奎,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莫老……我就想问问,我和上官家那位还有戏吗?”
有没有戏,他心中自然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大多时候,人又都是极其不理智的。尤其是对黄奎来说,在见了这位从旧唐时期活到现在的老人,便觉得能在他这里或许能得到一些答案,便鬼使神差问了出来。
有关黄奎的事情。
莫问清自然也是知道的。至少,单单他的神念就观察到过,在这京城之中黄奎就被上官轻舞给追杀过数次。
明明后者的修为差前者太多。可每一次,黄奎又都会刻意放水,让上官轻舞用剑砍上数剑,直到伤痕累累。
拿黄奎本身来说,他本身是窥天符,无形没有生命,只是借了他的记忆和形体,才成了“黄奎”。
无论是记忆也好,还是“黄奎”这个人本身都是虚假的。
倒不如说,他和上官轻舞就是一场悲剧。
想了想,莫问清似笑非笑答道:“如果你愿意,老夫会帮你出手抹去那女娃的记忆。”
他再看向一脸犹豫的黄奎似乎已经知道对方会怎么做了。
“这……那她也不是她了。”
黄奎固然心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莫问清则是笑笑不语。
在之后段剑安也向莫问清请教了一些治国方面的事情。袁素梅问了一些有关修行上的问题。
风家的那位少年则是在看了一眼身边的裴春雪后,他问向莫问清道:“莫老……我要问的是裴家的老问题,便是……便是……裴家的人为何不能生育……”
说起来,他和裴春花虽然结为了夫妻,但至今为止却依旧没有过夫妻之实。不过他也担心,以后裴春花会和裴家其他人一样不会生育,便问了出来。
“你大可放心。裴家的问题,裴家的老祖已经替你们解决了。剩下的嘛……便是看你们了。”
莫问清回道。
少年则是红着脸连声道谢。
一连所有人都问了自己想问的,唯独李月白却没有发问。
莫问清主动看向她道:“丫头,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月白却是摇了摇头道:“来年再问吧。当下的确没什么想问的。”
一场南蛮之行,已经让她明白了许多事情。太多问题,倒不如她自己去寻答案。
随后的后半夜,大家畅所欲言,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各自谈论着未来的规划,如此度过了除夕夜。
……
而此刻除夕夜皇宫的一处大殿之中,坐于最高位的万兴皇帝,看着席位下的一个个妃子,但唯独不见自己的长姐,他忽而觉得这个年越发有些冷清了。
事实上,自他来到大殿之后已经有小半个时辰没有开口。
他似是倦怠一般,一手撑着拳头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下面的一众妃子眼见这一幕却也不敢开口。
他身边的太监几次想要提醒他开宴,但又都不敢开口。
直到此时,下面一声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父皇!儿臣饿了……”
万兴帝赵彻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着下面稚嫩的孩子,他眼中这才多了一些温和,笑着对着他道:“那便开宴吧!皇儿,到父皇这里来!”
那下面的孩子跑了上来。
这个孩子正是被废黜的李贵妃所生,现由董妃抚养。其他几个妃子虽然也生了孩子,但都是女儿。若不出意外,按照嫡长子制,这个孩子便是未来的储君。
随后宴席正式开始。
一度上算得上是父慈子孝。
但忽而,正所谓小皇子道:“父皇。既然是除夕夜,孩儿能不能去见见母后?”
此时的赵彻也算高兴,便正要答应下来。可忽而转念一想,这孩子的生母李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那么长时间,别的时候这孩子不提想母亲,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想了?
因为不久前,朝中有些人也提议赦免李贵妃!说是赦免,但实际却是需要李贵妃重新出来,帮着他们掌握在朝中的话语权!
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参与党争了?这话是谁教他的?
还是说,自己多想了?
赵彻不知道。身为帝王,他需要做好的便是制衡之道,永远需要在朝廷上留存两方!
因为只留存一方,什么事都能直接通过,后续是出了问题,反而不能及时发现问题。且一方固然能想到一块,可大伙若都是懈怠懒散,做事会没有效率。留存两方相互制衡,才能有竞争力,深刻都让这朝廷迸发活力。哪一方若是懒散便踢哪一方出局,然后重新培养一方制衡另外一方!
可偏偏两方制衡的同时,却总是能牵扯出许多利益先挂机的东西!
“这话是谁教你的?说!”
赵彻勃然大怒。
当然,他也希望自己只是多想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是……是我的老师,谷……顾太傅……”
孩子当场被吓哭,说了出来。
赵彻长呼吸一口,眼神变得异常可怕,他不是恼怒底下哪些人什么党派之争,也不气恼孩子跟着学这些话。
而是这么小的孩子,已然却跟着学这些朝廷宫斗党派之争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所以这天除夕夜之后的第二天,他做了一件事情便是拜托身边的白发剑师羿道成唤自己的师父空空道人前来京城,然后带自己这个孩子外出京城。
他像是这个孩子跟昔年的自己一般外出游历,去看看这人间百态,如此以后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又在目送空空道人带着自己这个大皇儿离开后,他道:“这年……朕以后再也不过了。”
身边的太监宫女,以及不知情的大臣却也不知自己在哪儿得罪了这位陛下,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彻则看都不看他们,转身起驾向着御书房去了。
……
新年之后。赵彻改年号万兴为大显,意为万象已兴,当为大显身手之时创一个太平盛世!
并在新年之后的第一个月,立了皇后。
这等册封自然不算一件小事。
李月白不论郡主还是少司哪个身份,都得来参加。
册封大典上,李月白见到了这位皇后,是位贤良淑德、外貌秀丽的女子,据说是长公主赵萱替万兴帝选的,是京城中一位小世家出身的女子。
虽然小世家出身都女子,但算是巾帼不让须眉,据说本身也是位丁铁炼气士,且行事也是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小家子气。
但有心人又会不难发现……
这位小世家出身的徐皇后,在做事风格上会和李月白有那么些的相似。甚至于,某个瞬间不经意看她侧颜也会和李月白神似。
在娶了这位皇后不久的一个月。
这位万兴帝又宣布了一件事情:“自即日起拔除全国各地的鬼市!”
此言一出,不止京城,天下都为之震动。要知道,即便是那旧唐时期,这鬼市也没有被拔除!
当初更有神灼卫前代总掌司李玄也要拔出鬼市,可落得了一个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