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杨山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上铺的床板。
见我醒了,他转头看向我,抬起手,指了指我的床铺。
我的床上,放着一坨面团样的食物和半瓶水,看来杨山已经吃过了。
我朝杨山点点头,拿起食物吃了起来。
三两下吃完食物,我从铁窗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什么情况,拿出了收起来的刀子,朝杨山招招手。
杨山看见我手里的刀子,眼神有些疑惑,不过没有多问,直接跟了过来。
我带着杨山进到里面的厕所,没有直接下手,而是先敲了敲墙壁,听着响声,选了一处最好下手的地方。
拿起刀子,我比划了一下,对准地方,用力扎了进去。
“噗嗤!”
刀尖扎进沙土的感觉。
其实,用刀子刺的动作,并不适合挖洞,我只是试探一下墙壁的材质,还好这里用的不是钢筋水泥大红砖,不然蒲沙这把刀子薅秃了也挖不进去。
我点点头,朝杨山说道:
“你去放风,我先来。”
杨山点点头,向外走去。
我将刀子当成一个锋利的短柄小铲,斜着往墙里怼,每次都能带下来一小块墙皮。
直到我的手臂有些发酸,我看着墙壁上的洞口,已经有大半个拳头大,一指深了。
我往房间走去,将手里的刀递给杨山。
杨山接过刀子,向洗手间走去。
……
在我和杨山又换了两轮之后,终于通了。
由于蒲沙给我的刀子并不长,本来直直的往里挖的洞,只能又往外面扩了一些,不然只需要一轮,应该就能把两边的墙壁打通。
我将刀子和墙壁的碎屑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敲了敲墙壁。
“咚咚!”
那边很快给出回应。
我趴下身子,看向洞口。
洞口那头,有些许光亮。
还有一只眼睛。
我出声问道:
“是奈瑞金将军吗?”
“你是谁?”
我笑着问道:
“将军,这种情况下,我是谁,重要吗?”
“你是文凯?”
我心下明白,看来是蒲沙告诉他的。
我沉声说道:
“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奈瑞金将军想离开这里吗?”
“你能离开这里?”
我故作迟疑,答道:
“不能,但是……如果将军与我合作,那我们两人都能离开!”
“合作?怎么合作?我凭什么相信你?”
面对奈瑞金直接怼上的疑问三连,我不慌不忙的说道:
“将军要是早有这样的怀疑态度,也不至于中计了,我都提前告诉你了,不是吗?”
我看不见奈瑞金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近乎凝滞的气氛,似乎是我把天给聊死了。
又等了一会,才听见奈瑞金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对,说说吧,要我怎么做?”
“蒲沙还能信任吗?”
奈瑞金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才说道:
“可以。”
“蒲沙要怎么帮你逃出去?”
奈瑞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下次医生来过之后,我们d瘾发作的时候,他会再来看我,到时候让我伪装成士兵,跟着出去。”
“计划推迟,让他听我的。”
奈瑞金有些疑惑,问道:
“你有什么计划?”
“现在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奈瑞金有些生气:
“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都提醒你有陷阱,还往里面踩,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听了我的话,奈瑞金呼吸一滞,没再说什么。
对待奈瑞金这样的人,只有比他更强势,才能占据话语的主动权,否则久居上位的傲气,会让他们目中无人。
我将墙上挖下来的碎屑,又重新填了进去。
才刚坐回床头,身体又开始有反应了。
艰难的熬过去之后,我看向杨山。
他也差不多,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嘭嘭嘭!!!”
铁门被敲的哐哐作响,下面的小窗口从外面打开,两份丰盛的饭扔了进来。
看着丰盛的饭,我和杨山对视一眼,咽了一下口水。
“吃吧!”
我捡起一份饭,埋头大口吃了起来,杨山也和我一样。
并不是食欲太好,而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吃完饭,躺在床上,久违的饱腹感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没等多久,牢门打开。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几名士兵,走了进来。
还是那个带着和善笑容的医生,他端着注射器,朝我走来。
两名士兵从身后架住我,同时捉住我的手臂。
医生将针头缓缓的逼近我的手臂,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我,问道:
“这次怎么不挣扎啦?不挣扎,多没意思啊……”
听着他的感慨,我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想要给他一拳,但是我没有动。
医生看着我愤怒的样子,笑着说道:
“这才对嘛!”
我装作愤怒的样子,颤抖的身子,似乎就要挣脱士兵的束缚,只是想尽快让这个变态医生赶紧完事离开。
看着他变态的样子,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样子,我从心底感到悲哀和愤怒,也不知道他祸害了多少人。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痛苦。
医生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将注射器刺入我的皮肤,随后两名架着我的士兵松开手。
我的身子一下软倒在床上,和上次一样。
我感觉大脑的兴奋程度已经达到了阈值,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仿佛经历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得到了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然后,梦醒了。
只剩下逼仄的牢房,紧闭的铁门,和对面的杨山,在陪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摸摸脸上的面具,确认了面具还在。
和上次一样。
空荡荡的脑子,怎么也睡不着,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我只能放空自己,直到守卫来送饭。
守卫送了几次饭之后,感觉差不多两天时间,又是新一轮的戒断反应了。
心灵上的渴求感,精神上的空虚感。
我感觉上一秒在冰水里,下一秒就扔进了火堆。
皮肤下面的蚂蚁爬过之后,浑身又像被大象踩过一遍,骨髓里的疼痛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耳边的呢喃,让我幻觉迭生,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身体上每一分痛楚,都让我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沈高林的名字。
我想用对沈高林的恨意,来填补内心那种如同潮水般袭来的空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