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隆公子的死,闹得碎石郡人心惶惶。
阿如汗可是碎石郡的土皇帝。
当天晚上便开始派护矿军的兵士们到处寻找可疑人员。
整个碎石郡,一时间鸡飞狗跳。
除了丽人街。
丽人街可是阿如汗的钱袋子。
他就算再难过再伤心,也不会拿自己的钱袋子开刀。
更何况元半千也死在了猎场里。
以丽人街上这些堂口的本事,根本就没有可能杀死一个三重天的修行者。
所以整个碎石郡,唯有丽人街能够不受任何影响。
“陆爷,锻铁帮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不过此帮派平时便与我不对付,要不要我多带点人手?”
花香阁门口,罗春艳双手环胸,气势和姿态,看上去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大姐大。
单看表面,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对陆天明的尊重。
不过,这都是陆天明有意为之。
没人的时候,他可以是陆爷。
人多的时候,他则只是罗春艳新收的一个小弟。
这样做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毕竟花香阁内的姑娘和小厮们都知道老板对陆天明真正的态度。
可陆天明并不是太在意,如此做,无非就是不想太张扬引来过多的麻烦。
至于哪天真的暴露了引来杀身之祸,陆天明也不害怕。
论跑路,草原上最快的马匹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天明见罗春艳脸上有担忧之色。
当即坦然笑道:“你带上王二麻和丁马脸,我带上董八斤,咱们五个人就够了,人太多,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罗春艳闻言,觉得非常有道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通知手下小弟随时待命,若中午时分他们还没有回来,就去锻铁帮要人。
整条丽人街,与碎石郡格格不入。
其他地方呜呼哀哉,丽人街上却依旧人满为患。
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们,该吃吃,该喝喝。
任谁都想不到,令阿如汗想要除之后快的杀人凶手,竟然真的在生机勃勃的丽人街上。
行了小半柱香时间。
陆天明等人来到了丽人街最南边。
街道两旁都是铁匠铺子,数十名裸着上身的健壮男子,在里面挥汗如雨。
此番景象,与街道上裹着棉衣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
可见,这些人不仅身强力壮,估摸着还都是练家子。
不然根本无法抵御草原上的秋风。
“锻铁帮就靠打铁为生?”
陆天明望着各铁匠铺门口明码标价摆放着的刀具,心中颇为疑惑。
这些刀具的价格,可以说非常亲民。
抛开成本,绝无太多盈利的空间。
“陆爷,您是在奇怪锻铁帮如何养这么一群人的同时,还能给阿如汗上缴那么多头钱吧?”罗春艳察言观色道。
陆天明点了点头:“我曾经在老家的铁匠铺里买剑时与老板攀谈过,锻铁帮这价格太良心了些,没有多大利润可言。”
罗春艳闻言,忍不住含笑道:“陆爷,这您就说错了,锻铁帮的价格非但黑心,利润更是高得吓人。”
“哦?怎么说?”陆天明稀奇道。
“这里是碎石郡,铁矿石远比世面上便宜,铁矿石也有高低之分,品质高的归乌弥国,品质低的,却归阿如汗所有。
锻铁帮同我一般,都是为阿如汗做事,阿如汗为了个人利益,便会将那些低品质的铁矿石悄悄运到铁匠铺里。”
说着,罗春艳又指着铁匠铺门口的刀具:“由于原材料本身就有缺陷,加之冶炼和锻造工艺都是半桶水的水平,所以别看这些刀具表明光鲜,其实连硬点的牛骨都砍不断。”
陆天明闻言。
顿时了解了其中的门道。
刀具的价格虽然低廉,但最昂贵的原材料却是免费的。
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在销赃洗黑钱。
念及此,陆天明不禁笑道:“比起锻铁帮来,你手里的瓦子倒是良心多了,最起码客人不会花钱买到假货。”
“哎,”罗春艳叹了口气,“姑娘们挣的,那可都是血汗钱啊!”
陆天明愣住。
随即浅笑道:“别说,你这‘血汗’二字,用得好!”
两人聊着聊着。
便来到了一处宅院。
宅院门脸并不起眼。
没有金光耀眼的牌匾,墙柱上更没有刷代表富贵的红漆。
只有个干瘦的老头站在门边谄媚笑着。
“罗老板,帮主在里面略备薄酒,请进!”
老头年纪虽大,但精气神相当不错。
罗春艳冲对方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准备进去。
刚跨过门槛,微微侧目却不见陆天明身影。
驻足回头望去。
却看见陆天明低着头,几乎脸贴脸对着那老头瞅。
罗春艳见状,忍不住苦笑。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能够杀死元半千的高手,竟然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斤斤计较。
“老登,闹了半天你也是身份的人啊?”陆天明瞪着眼不快道。
那老头尴尬挠了挠头,讪笑道:“替别人看看门而已,哪里谈得上身份?”
“至少吃住没问题吧?”陆天明正色道。
“帮主对我挺好,吃喝拉撒都未曾亏待。”
“那你个老不修还跑来骗我的铜板子?”
“害。”老头被陆天明气势唬住,急忙贴墙站着,“这不寻思挣点棺材本吗...”
“就你这丧天良的老登,还需要棺材?死了直接扔在野外喂豺狼虎豹,才是你应得的下场!”陆天明愤懑道。
老头吓得直哆嗦。
转过头可怜兮兮望着罗春艳。
罗春艳过来拽了拽陆天明的袖子:“二宝,正事要紧,这老头虽然顽劣,但也是个可怜人,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陆天明瞪了老头好几眼,这才将其放过。
“陆爷,您这是怎么了?跟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罗春艳轻声道。
陆天明正视前方,不动声色道:“半截身子入黄土?那是你看走了眼,这老登的身体,比你们任何人都硬朗。”
说着,陆天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罗春艳继续走。
现在罗春艳对陆天明,那是言听计从。
听闻老头不一般。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
可老头一副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正疑惑呢,堂厅内突然传来洪亮笑声。
“罗老板,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的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