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和咕噜噜的车轮声。
上百名乌弥士兵,来到了群芳医馆门外。
除了骑马的健康兵士外。
其余人则皆用板车拖着。
伤员就这么坐在板车上,手捂胸口。
比起身体上受的伤害。
这些人精神上受到的伤害似乎更大。
每一个士兵双眸中,皆有一股无法隐藏的恐惧。
就好像被什么不得了的怪兽吓到了一样。
如此多的士兵。
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那些还坚守着没有离开花街的人们,目瞪口呆望着群芳医馆牌匾下的景象。
这一刻,他们才明白,群芳楼老鸨转行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大姐,银子这不就来了吗,做事啊!”
陆天明捅咕了一下老鸨。
后者回神,急忙上前招呼。
店内那些个闲了数日的医师和小厮们,转瞬便忙活起来。
“老板,人命关天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跟我开玩笑。”
有一黄髯汉子用马鞭指着老鸨,面色颇为不善。
老鸨有些心虚,半天回不上话。
好在陆天明及时解围。
“放心吧兵爷,没那个金刚钻,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若是医不好,随便您怎么处置。”
陆天明不动声色的将黄髯大汉的马鞭压了下去。
那大汉蹙眉望着陆天明:“看你这打扮,不就是个跑堂的小厮,怎的敢夸这种海口?”
陆天明呵呵一笑。
回身把老宋头拉到大汉面前。
“这位是我们医馆的金牌医师宋先生,不瞒您说,小的便是这位宋先生的关门弟子,整个医馆,可以说是我师徒二人撑起来的!”陆天明拍着胸口道。
老宋头讪讪一笑,颇为腼腆。
那份临时被拉上来滥竽充数的局促,异常的明显。
黄髯大汉颇盯着老宋头瞅了瞅,见其头发花白,一脸的沧桑样,颇有老医师的风范,面色便缓和了些许。
“行,既然敢打这个包票,那我就暂且不跟你们计较,这样吧,多说无益,有没有真功夫,还得眼见为实,来人!”
黄髯大汉嚎了一嗓子。
便有一名兵士,带着一名病号来到了老宋头跟前。
“号个脉我看看。”黄髯大汉厉声道。
老宋头咳嗽两声。
抖了抖宽大的袍袖。
将食指放在了那名病号的手腕处。
后面陆天明见状,尴尬的直挠后脑勺。
“有你这么号脉的吗?把老子当傻子打整是吧?”黄髯大汉喝道。
老宋头面上虽然镇定。
可估摸着心里紧张得不行。
跟那黄髯大汉四目相对,半天想不出个说辞来。
好在有陆天明这个脑瓜子灵活的家伙在。
只见他微微躬身,一本正经道:“兵爷,我师父不善言辞,就由我来替他解释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继续道:“我们师徒二人,都是曾经的燕人之后,所学之术,乃当初燕人流传下来的‘一指断阴阳’,此术虽不出名,但因为其独特的号脉手法,遇到某些个疑难杂症时,还真就比寻常医术要厉害些。”
那黄髯大汉听得云里雾里。
单是这‘一直断阴阳’,就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沉吟片刻,黄髯大汉沉声道:“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个断阴阳!”
说着,他便严肃盯着老宋头。
有陆天明解围。
老宋头总算进入了角色当中。
他单指搭着病号的手腕,一脸平静。
须臾过后,老宋头忽地眉头一皱,双眼不停忽闪着。
这些个病号进来之前本就被一种恐怖的情绪所缠绕。
当下见到‘老中医’皱眉,便吓得直哆嗦。
“你倒是说话啊!”黄髯大汉着急道。
“内伤!”老宋头松开手指,单手捋着胡须。
黄髯大汉闻言,立马瞪大了双眼。
他手一滑,当下便把在了刀柄上。
看上去随时都要爆发。
好在是老宋头又赶紧解释道:“这位兵爷所受内伤,恐怕是因为遇到了修行者,而且,他并没有同修行者正面接触,仅仅是被刀罡剑气之类的手段所牵连而已。”
说着,老宋头双手负后,开始踱步。
“此种内伤,跟寻常打架斗殴造成的内伤有着极大的区别,并非普通药物可以治疗的,按理说,我们这小小的群芳医馆,是绝无可能医治的,若无有效的法子,就这么拖个几天...”
老宋头缓缓摇头,继续道:“唯有一死!”
此话一出。
黄髯大汉,包括周围听到的乌弥士兵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短暂的安静当中,一众士兵皆面露惧色。
很明显,老宋头已经猜中了他们受伤的原因。
而内伤造成的结果,他们心里也有数。
所以一听到‘死’字,众人便傻愣着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
黄髯大汉冲到老宋头跟前。
伸出一手封住了老宋头的衣襟。
“你们群芳医馆,不是最擅长治疗内伤吗?老子不管,今个儿你要是治不好我手里这些弟兄,医馆给你们砸了!”
他话音刚落。
老宋头不知从哪唰的拿出一个半掌大小的药包。
“好就好在老朽略懂医术,”老宋头抖了抖药包,“此药名为百草顺气散,不管是剑气还是刀罡、亦或是修行者释放王霸之气造成的内伤,应对起来自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啪——!
老宋头将那‘百草顺气散’拍在了黄髯大汉的手心里。
“而且此药不贵,只卖一两银子,便能让受伤之人的症状有所缓解,如果想要完全根治...”
老宋头伸出三根指头:“只需三日九副,统共九两银子而已。”
黄髯大汉低头瞅瞅手里的药包,又抬头望望老宋头。
然后眉头狂抖:“我怎么感觉,你像那江湖上卖假药的赤脚郎中?”
老宋头握拳捂着嘴咳了两声。
接着镇定自若道:“是真是假,兵爷让手底下的弟兄试试便知。”
话已至此。
走投无路的黄髯大汉也只能选择先相信。
将药包交给旁边一个小厮开始熬制后。
黄髯大汉便吩咐其他病号先进来躺好,等第一个病号试过以后,再做决断。
“徒儿!”
借此机会,老宋头忽地望向陆天明。
“师父,什么事?”陆天明不解道。
老宋头朝医馆后面努了努嘴。
“陪师父去一趟茅厕!”
陆天明转头,见黄髯汉子注意力都在熬药上面,便随着老宋头走向了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