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跨入院中。
李残生不得不停地下了脚步。
因为她看见墙边那个独耳男人,手里正抓着个马头。
此时离刚才发现院中传来异响。
也仅仅不过三两息过去。
如此短的时间内,那人便将马头扭了下来,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李残生与男人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安静无比。
吧嗒——!
终于,男人把马头扔在了地上。
并率先开口道:“瘸子呢?”
李残生脸上露出愠色:“在屋里。”
两人所想各不相同。
一个以为陆天明通敌。
一个则断定陆天明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无论各自如何想。
眼前一战却是无法避免的。
“你很漂亮。”
男人说得并不轻浮,语气完全就是陈述事实的认真和平静。
李残生微拧着眉头:“你想让我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男人浅浅一笑:“看来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可你的提议却不是说给聪明人听的。”李残生反驳道。
“你好像知道我从哪里来?”
未等李残生回答,男人抬起一手轻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有那瘸子在,你又怎会猜不到我来自何处?”
李残生却摇了摇头:“我在沙场上见过你,当时你砍死了很多自己人。”
独耳男人闻言,不禁笑道:“职责所需,其实我平时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李残生不为所动。
紧紧攥着手里的宝剑。
“非要打吗?你若跟我回去,我至少能够保证你不死,如果现在一定要动手,你必死无疑。”独耳男人正色道。
“一个楚国女人去到乌弥国的军营里,结果可想而知,与其苟延残喘被你们这些禽兽糟蹋,我更愿意拼一拼!”李残生认真回道。
独耳男人并没有否定李残生的猜测。
把一个敌国女人带到满是男人的营地内,其目的显而易见。
“哎,可惜了。”
独耳男人面露惋惜。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上忽然爆发出强横的杀气。
双眸里为数不多的笑意,也已凝结成冰。
仓啷——!
他抽出腰中弯刀,左手把持。
抬手便射出一道夺目的刀罡。
李残生从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所以这第一刀,她应对得还算从容。
当啷一声响。
李残生轻松化解迎面扑来的刀罡。
然而她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怪异感。
因为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独耳男人,似乎并不怎么会使刀。
至少这第一刀出手,还不如巴莫那个莽夫。
思索中,独耳男人已贴到近前。
火星四射。
李残生再次挡住了对方平平无奇递过来的一刀。
除了力道,这第二刀的时机和角度,甚至连二流都算不上。
李残生很不理解,这样一个刀法拙劣的人主动来找自己,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也来不及细想,她见缝插针一剑刺出。
直取独耳男人的心口。
嘭——!
男人刀法不行,掌法却是极快。
李残生剑未落实,只觉虎口发麻,被对方拍中的宝剑差一点脱手而出。
她急急闪身后退数步。
可男人却紧追不舍,第三刀已然袭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明明不会用刀,却非要多此一举?”独耳男人忽然说道。
李残生刚停住脚步,举剑刺去。
当啷——!
男人手中的弯刀,被李残生一剑戳断。
可前者面上却毫无任何意外之色。
“我这人做事有个习惯,那就是谨慎,来之前,我已经想到有可能会遇见你,而当初你在战场上看见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你,所以我很清楚,如何才能避开你那诡异的寒毒!”
说话间。
男人一掌拍来。
刚才的第一次接触,还只是试探。
此刻的一掌,男人却已用尽全力,不容李残生有任何躲避的可能。
眼见无法避开对方一掌。
李残生也举起掌来。
刺骨寒气眨眼间将李残生的左手包裹。
光是瞥上一眼,就会生出一种刺骨的感觉。
男人见状,并不慌张。
而是不屑道:“天真!”
轰——!
两人的手掌最终未能碰触到一起。
就在两掌快要接触时。
一抹强劲的掌风突然从男人手心里窜出。
李残生根本就躲无可躲。
眨眼便被掌风掀翻在地。
“噗!”
李残生坐将起来,喷出一口血水。
握着宝剑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独耳男人缓缓前行。
同时摇头道:“只要不被你的剑割伤,或者避开你那三脚猫的掌法,任你功法再如何奇怪,真气都无法进入我的体内。”
独耳男人冷漠望着李残生。
一边解释,一边摧毁着李残生的心理防线。
李残生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不会用刀,却一定要带刀。
其实把刀换成其他的什么,效果都是一样的。
正如独耳男子所说,他只需要避免被剑割伤,便能有效的阻挡李残生的进攻。
至于李残生的掌法,就同独耳男子的刀法一样,仅仅是靠着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李残生双眸闪动着,尝试了几次都未能站起来。
见对方越来越近。
她的面色愈发凝重。
前些日子在战场上,她亲眼所见独耳男子是如何杀害乌弥士兵的。
这人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好相处的人。
相反,此人的残暴程度,绝对令人咋舌。
李残生还记得,当时有几个怯战的士兵,都已经哀求着调头重返战场了。
但这个独耳男子却不给任何机会,默不作声追上去便是一刀毙命。
所以李残生很清楚,对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独眼男子已来到了丈许开外。
他用那把断刀指着李残生。
“我还有个习惯,对于那些拒绝过我的人,我喜欢虐杀!给过你机会,你没有抓住,希望等一会你能始终如一,不要向我求饶。”
说着,独眼男子便要踏步去抓李残生。
可有一道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堂堂枢密院的同知大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是否有辱斯文?”
充满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夜。
李残生和独眼男子齐齐侧头看来。
就见陆天明正好跨过门槛。
很难想象,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两名互为敌人的人产生同样的情绪。
可这样奇怪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只见。
李残生和独眼男子的眼里。
不约而同出现了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