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东与吴浩保持着几个身段的距离,不远不近的保护着吴浩回府。
刚入府,就被门房通知去书房见老爹吴乾。
书房里,吴乾神色宁静的阅读着兵书,听到声响,从书里的视线跳出,挑了一眼,见是吴浩入内,也不先出声,就安静坐着。吴浩进房先跑去给吴乾的茶杯里续了热水,并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爬上椅子坐上。
“玄兵教,挟持绣盗门少主,以我性命换少主性命,并许诺在大庆皇朝封地建山门。”吴浩缓缓道:“绣一到绣五都是死士,绣二被抓直接咬破嘴里的毒药身亡。绣四被暗卫捏碎牙齿取出毒药,费了不少劲才掏出来的结果。”
“你怎么想?”吴乾头也没抬,就望着兵书说道。
“玄兵教是真,绣盗门是假,死士是真,挟持是假。”吴浩认真的说出自己的结论。
“喔!为何?”吴乾终于放下兵书,将视线移到吴浩的脸上。心里暗想,这孩子真不能用相同年龄的孩子同等视之。
“穿着绣盗门的门派服饰,楼内外大喊,绣几绣几,真当我是七岁小孩吗?就算我是七岁小孩,连我都知道,给宗门带来灾难的事情要隐蔽的做,起码换身衣服,取个乱七八糟的名字,这是把我当傻子吗?送了五条人命,就准备让我们给他当枪是吗。”吴浩大大咧咧的说,也不管吴乾异样的眼光。“如果我没猜错,陈叔叔追着所谓绣一的方向,也是引向绣盗门的总部吧。”
吴乾淡定的望着吴浩,这小子从小到大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和惊吓了,次数一多,都麻木了。“确实是引向绣盗门总部所在的方向,中途遇上城防将士,当场被杀了。你能想到这些,我不奇怪,但是你怎么会认为这次事件和玄兵教也有关系呢?”
“真到假时假意真,这两三年来,偷袭暗杀我的事件中多多少少都能见到玄兵教的影子。作为大庆皇城逐风部的武林代言人,为逐风部代刀再正常不过,大庆灭我大吴之心不死,而我的批命赠言——百载换万代对大庆的威胁太大。不单单是我,其他兄弟姐妹应该都有过被明袭暗杀过。只是对于我,只要有一丝的机会让批言成真,都不是大庆皇朝乐意看到的局面,只有我死了,这个威胁才会变得没有变数。随着时间迁移,离七盛九极之日越近,对我的动作应该会越来越频繁。”吴浩没说祖地冷面判官肖傲的事,因为毕竟事情还没发生。
“这几日,就在府里吧,尽量少出去。为父知你处事有分寸,对你是完全放心的,但你也要考虑你母后,三天两头担惊受怕的,身子骨愈发虚弱了。”吴乾轻轻说道。
吴浩顿了顿还是决定把慢性毒药的问题提一提,让父亲在这些方面多注意些,最好是能让信得过的御医或懂行的奇人秘密把家里人的身体检查一遍,免得遭了暗算。
吴乾摆手示意已知悉此事,并无追根究底。
吴浩应承下来后,询问无其他指示后,告退而出。时间紧迫,再撑四个月,为了吴府众人的性命安全,吴浩需要拼命与时间赛跑。
抽出时间跟母后说说童言无忌,哄得母后频繁抿嘴偷笑,在喝光了滋补身体、调理身体、祛湿去火的几大壶药膳和药水之后,终于哄得母后放人,吴浩扶着肚子缓缓踱步回到自己的屋里的路上,引起数次低低的嬉笑声。
还来不及消化肚子里的东西,脑子里的东西也被打乱了。一个对于这个节点而言非常不好的消息让吴浩措手不及。
“赵全已死月余。”
这个消息让吴浩的小脸抽成一团,手掌有节奏的拍打着额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手背后或抱胸,越走越没思路,一开始并不想太早打草惊蛇,搜索到相关证据和推断出细节后再进行管控,谁曾想一安排人开始跟踪才发现这赵全死了。
吴浩抬起头,望向房里的屋顶,“这座灯火辉煌的王侯府邸,带给自己的不单单只有荣耀,还有责任和义务,带着吴家的骄傲和希望活好这一世,无论能不能成为吴家的骄傲,但是尽量不要活成吴家的悲哀。
好好的活下去就这么难吗?谁逼自己坚强,不还是自己吗?死,自己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看来,这个世道并不想让自己日子过的过于轻松,百余次的刺杀让自己活得明明白白,自己不折腾,就会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估计还会连累到家人和大吴。上辈子自己就是看多了几本小说,多认识了些套路,了解了某些作者的巨大脑洞和对自己的启发,还有多元化的解决问题的思路。但现实是现实,小说是小说,事实与想象总有出入,说都懂,做了才知道,知易行难。许多道理还得靠自己琢磨的,很多事情也需要逼着自己面对。
自己不勇敢,谁能替自己悲伤。就是不想认命才拼命挣扎。就是不想让宿命的召唤变得毫无价值,才得不停的提醒自己:要快成长,不能轻易死亡。
我不想死,也不想让身边的人伤心失望,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务求不留遗憾。吴浩握紧双拳默念。
调整好呼吸,吴浩坐上青竹摇椅。
吴浩用独有的方式通知密探来见。
“钱袋被偷后第二天就出事了。因为没找到家人认领尸体,所以先被存放在义庄,过了头七后,由仵作和丧葬师傅根据吴府的要求处理,火化下葬。”
“死因呢?“
“正常死亡,无可疑。”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府内管事去世,仵作不敢马虎,认真检查几遍,确定无可疑之后才递交的报告。”
吴浩和密探一问一答,将疑点细节一一确认,吴浩敲了敲桌子,“手脚体征这些细节呢?”
“这个,仵作也详细检查过了,手脚正常无残废。手指无异样,指缝与指甲内无可疑物质,手脚较多老茧,具有杂役工人的特征,手指短粗但无伤口,脚掌厚实,弓足,无伤口无异样。
“尸体表面未见明显伤痕,火化后未见中毒症状。故仵作评定死因无可疑。”
吴浩喝了一口茶水,举起手,用力的向头部左右挥了挥袖,可能是要赶走蚊蝇,也可能是要赶走脑海里杂乱的线索和思路。“谁是第一个发现赵全死亡的人?”
密探还是低头汇报:“吴大管家,去找赵全对账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赵全还没有出现。于是就去赵全的住处找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这才找库房的陈老实拿钥匙开门,一开门,就发现赵全躺在床上,还以为醉酒误事,近前一看,已经死了,尸身都坚硬了。”
“近期赵全有跟谁发生过争执吗?”
“府里有人说听到吴大管家经常对赵全破口大骂,说赵全不是个东西。”
“还有其他可疑的情况吗?”
“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屋里也没有丢失东西,窗台没有攀爬的迹象,一切现场证据都表明是自然死亡。”
密探想了想,接着说:“就是赵全的身份令牌不见了,而且屋里多了几件府里婢女的首饰。”
“赵全的手指短粗肯定吗?”“属下确认过,肯定。”
“府里对于一个二级管事的去世,应该会很重视,为何我之前没听到消息。”吴浩问道。
“只在下人中传了几天,就被大总管训斥了,说是正常死亡,别惊扰到将军和王妃。所以就下了禁口令,只是按照正常的流程上报,没有传入内院。”
吴浩想了想,问说:“现在府里赵全的工作由谁负责,有没有什么异样?”
“回少爷,一开始由吴大管家负责,后来就将工作分发给了府上两个其他的人负责,一个姓杨,一个姓汪。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吴浩习惯性的揉揉额头,思索了许久才问出接下来的问题:“赵全的家人找到了吗?”
“没有,今年元宵节前一天,赵全带着她们从西城门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在城里见过她们。已安排鼠一和狗二分别去赵全的乡下和他妻子的老家进行探访,暂时未有消息反馈。”
“吴大管家那边暂时不要安排任何人盯哨,免得打草惊蛇。仵作那边我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你们盯紧点,把仵作叫过来我问下话。”吴浩坐起身,吩咐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说完这话,吴浩就紧紧闭上眼。脚尖轻轻拍打着空气,过了一小会儿,拍打的速度慢慢的缓了下来,然后停住了。
“吴大管家啊!吴大管家!这事又要从哪里说起呢?如果不是在祖地你和吴府一起死战而亡,我肯定要浪费时间来查你啊。谁这么厉害,布一个这么大的局来将嫌疑引向你呢。”吴浩心里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