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缭看见明歌,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天生爱美,爱美人,爱美酒,爱一切美的事物,是个实打实的颜控。
明歌这样的美人,在萧缭心目中甚至比世家第一美人谢书还要美上三分。谢书也是美的,但是美的太过高冷倨傲,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谢书平日都不太正眼瞧他们这样的纨绔子,那位世家女的目标从来就是顶尖继承人或者皇室,譬如风眠洲、晋国公世子或者未来的太子妃。
皇室式微,在世家中夹缝求生,在谢家的心目中,风家继承人和手握兵权的晋国公世子甚至比太子地位还要高一些。
对于萧缭来说,谢书这样的美人是不可高攀的,但是明歌小娘子就不一样了。小娘子不仅美,而且对人三分笑,看着就心里喜欢。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娘子,真是萧缭三生有幸,娘子也是要去泉城的吗?”萧缭收起手中的玉扇,见她买的竟然是药材,颇是惊讶,“娘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明歌笑道:“我身体不大好,需要常年配香丸吃。郎君原来是去参加谢家的寻宝宴,这是个什么宴?”
萧缭滔滔不绝地说道:“虽然说是寻宝宴,但是我听说其实是招婿。”
萧缭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盛京的很多世家子弟和皇亲国戚都前去泉城了,此次谢家的寻宝宴不仅会展出一些奇珍异宝,而且还有全蟹宴,你知晓泉城临海,很多生鲜是内陆子弟没吃过的。
无论是招婿,寻宝还是吃全蟹宴,哪一样都不亏。
而且泉城现在还不冷,气候湿润又温暖。
依我看,不出几日,泉城就要成为冬日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明歌闻言弯眼,看来会非常热闹。
“寻宝,寻什么宝?”
“娘子拎了药包,我与你边走边说。”
明歌拎了药材包,与他一起出了药铺,前去接秋玉秀。
“目前消息捂的很严实,听说有三样稀世珍宝没有公布,但是已经知晓的有长成人形的野山参、南海黑珍珠、碧玉髓、还有红珊瑚之类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娘子若是感兴趣,萧缭可以与娘子结伴同行,带娘子去看看泉城的热闹。
我在家族中虽然不是很得脸,但是凭着萧这个姓氏,还是能进谢家的寻宝宴的。”
萧缭侃侃而谈,从始至终没有问一句玉秀县主和风眠洲,毕竟在纨绔子的眼中,美人才最重要,那些个权贵与他何干。
明歌得了这样的八卦,很是心满意足,笑吟吟地说道:“你身后没有带小尾巴吧?”
小尾巴?萧缭分分钟反应过来,觉得这女娘真的鲜活又有趣,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家仆都没带,我与南阳郡那些个世家子也不是很熟,他们也不大乐意与我这个浪荡子来往。不过娘子,你们离开之后,可真是错过了一曲大戏。”
原来当日李希被那只花蛛娘吓的魂飞魄散,李家和府衙的人乱成一团,明歌一行人刚出城,那只花蛛娘就慢吞吞地爬走了。
李家大长公子得知消息赶来,气得将李希抽的半死。李家现在已经成了世家大族中的笑话,事情办的荒唐至极,而且还彻底地得罪了风氏,很是遭人唾弃。
“可惜呀,那只花蛛娘怎么没有狠狠咬他一口呢。”萧缭惋惜道。
明歌笑道:“没咬死才好呢,以后李家二郎在家族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萧缭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没错,这么重要的事情办砸了,彻底跟风氏结仇,这回去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如果他是李家那老匹夫,心一狠就将二子捆着带到风家面前,任风家打杀,壮士断腕,没准风氏碍于这件事情不好找李氏寻仇。
果真是活着不如死了。
“明歌,萧五郎?”玉秀县主买了一堆东西,带着丫鬟从成衣铺子出来,见萧缭竟然也在,顿时大吃一惊。
“县主。”萧缭作揖笑道,“好巧呀。”
秋玉秀平素最看重名声,是坚决不想与萧缭扯上关系的,点了点头,就将明歌拉到了一边,叮嘱道:“你怎么与他走在一起,他在盛京就是个浪荡子,名声很是不好,与他走近了,日后议亲都不好议亲,要是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怕是跳进盛京河店都洗不清了。”
秋玉秀的声音不算小,一边是叮嘱明歌,一边是说与萧缭听的。
萧缭面上笑容不改,只是目光隐隐黯淡。他也知晓自己名声不大好,只是他上头有四个哥哥,他不得父兄喜欢,亲娘早逝,仕途无望,也无母族扶持,不如醉心风月场合,混个浪荡名,没有威胁才能好好活下去。
明歌点头笑道:“秀秀,你别怕,日后若是有酸腐的书生敢编排你,我定然打得他下不来床,然后花银钱让满盛京的书生写诗夸你。”
秋玉秀被她说的“噗嗤”一笑,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感动,唯有女子知道女子的不易。明歌知晓自己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就算她知道明歌在盛京无依无靠,也做不到这些,但是依旧很感动。
“知晓了,知晓了。”
被她这一打岔,秋玉秀就不好继续嫌弃萧缭。
萧缭见状,心中莫名一动,早先他只是喜欢明歌的美貌,存了几分轻佻的心思,但是如今听了这番话,收起了那些念头,心中对她敬重了几分。
不畏世俗言论,就连男子都做不到,但是她却做到了。这是何等的心胸和豁达。
回去途中,萧缭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羁,跟在明歌等人身后,妙语连珠地与她们说着一路的趣事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
明歌是久居深山,秋玉秀是久居闺阁,听着他那些比话本子还离谱的事情,全都惊呆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驿馆,约好了明日一起去泉城。
萧缭很有说书天分,并且很是善于如何跟人拉近关系,舌灿莲花,若是走仕途没准是个国士。明歌觉得此人的才华有些被埋没,不过世家之事与她无关,她拎着买来的药材包,哼着小调回房间,等着晚上开饭。
山下的日子真有趣呀,每个地方的特产都不一样,而且还能遇到千奇百怪的人,就是不知道泉城的寻宝宴,会不会如传闻中热闹。
萧缭到了驿馆,直接就被风家护卫队拿下了。
“轻,轻点,我真的没有目的,我就是去泉城参加寻宝宴,在路上偶遇了月小娘子。”
萧缭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子,冲着风眠洲作揖笑道:“行止兄,大家都是盛京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子不大好吧。”
若是旁的还好说,风眠洲一听他是冲着明歌来的,冷笑了一声。
萧缭属实是有些不知死活的,连明歌的主意都敢打?
“你怎么会在此地?”
萧缭扯回自己的袖子,摇着玉扇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去泉城啊。好吧,我就直说了,从南阳郡到盛京,这一路都是崇山峻岭,而且周边郡县都与李氏交好,与你风氏不大对付,你必然不会走陆路,最好的路线就是去泉城走海路回盛京,又快又安全,这里离泉城三日路程,又脱离了李氏的控制,我猜你们会来此处歇脚。”
风眠洲脸色微沉,还真是让他猜中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对你们都不感兴趣,我就是一个游山玩水的浪荡子,来南阳郡是凑热闹,去泉城也是凑热闹,最多是结伴同行,别无目的,更不会传信息回盛京。”
萧缭这话倒是不假,不过风眠洲内心依旧有些不得劲,冷冷说道:“明歌是风家人,萧五郎,她不是你可以碰的人。”
萧缭风流笑道:“知道,我就是喜欢看小娘子开心的样子,一路上给她说故事解闷,等到了泉城,我自会走的远远的,我在萧家不受重视,自然是配不上月娘子的。”
萧缭这话是真心的,他毫无前途可言,属实不是良配。
“不过行止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风家和晋国公府似是有联姻的打算,你恐怕也不是良配吧。”
萧缭笑眯眯地说着诛心之语。
一句话堵的风家人哑口无言,莫名憋屈。这门婚事是家主和晋国公定好的,况且此次秋玉秀不顾闺名前来南阳郡找风眠洲,不出意外,等风眠洲回到盛京就会提上日程。
“走咯,我订的席面应该要到了。”萧缭大摇大摆地找驿馆的人,拿着身份铭牌要了一间上房。
风三有些憋屈地说道:“郎君,要不我晚上套上麻袋打他一顿,只要将他打成猪头,女娘必不会看上这浪荡子。”
风眠洲看了他一眼:“你素来的沉稳都去哪里了?去面壁思过。”
风三:“哦。”
又不是他的错,是萧家五郎勾搭女娘的。风三蔫巴巴地去院子里面壁思过。
因有了萧缭的加入,驿馆肉眼可见地变得热闹起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风眠洲就见萧缭让人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后在镇子最大的酒楼里定了一大桌子席面,请驿馆里所有人吃饭,流水的饭菜送进驿馆,驿馆里住的都是官身或者是世家子弟,见状十分高兴,很快就跟萧缭称兄道弟起来。
就连明歌和秋玉秀都被萧缭哄的花枝招展,风眠洲脸隐隐发黑。
难道女娘都喜欢萧缭这样的浪荡子吗?
此刻他有些后悔,应该让风三将萧缭套上麻袋,狠狠打一顿的。
一顿晚饭吃到夜里才散。
风眠洲等到夜里,才见明歌哼着小调回来,手上捧的都是萧缭那厮送的礼物,什么花灯风车,各色糕点果子还有手帕……
风眠洲越看脸色越难看,轻咳了一声,打开窗户,隔着窗户冷冷说道:“你知道在中洲,男子送女娘礼物代表什么吗?”
明歌骤然被他喊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意思?”
“表示爱慕的意思,若是你对萧缭无意,最好不要接受他的礼物,不然人家误会就不大好了。若是你对他有意,就当我没说。”
风眠洲说着生出了一肚子气,气到了。
明歌见状轻笑道:“你们中洲人真是奇怪,若是女娘给女娘送礼物,难不成也是爱慕的意思?再说了,我收谁的礼物与你何干?”
她冷哼了一声,捧着手里的各色礼物和食盒,回了自己屋子。
风眠洲脸色微沉,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进屋,关门将她堵在门后,克制着怒气,说道:“月明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盛京世家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
萧缭不是良配,他在盛京相好的小娘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如果你想安稳地渡过这一年,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明歌见他怒气冲冲地进屋,就是为了与她说这些话,顿时嗤笑了一声,回了他三个字:“你管我!”
风眠洲:“……”
风眠洲克制的怒火瞬间就飙了上来,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正要说话,突然心口一痛,脸色瞬间惨白,险些没站稳。
明歌见状,眉尖皱起,指尖快如闪电地拂过他的两处穴道,细长的指尖划破他清俊的面容,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然后眯眼冷冷看着他。
他身上的蛊竟然发作了?
这不可能!
这蛊是巫老过世前留给她的,说是控制男人绝佳的秘药,能让男人言听计从,她虽然给风眠洲种下了蛊,但是并没有完成所有的步骤,也并没有驱使子蛊,这子蛊基本是处于睡眠状态,一年以后会死在他体内,被排出体外。
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巫老的蛊难道会出问题吗?
明歌脸色微微凝重,看来她得给阿娘写信询问此事,好在她从小就被阿娘和巫老喂食各种灵药,她的血可以解百毒,也可以安抚躁动的子蛊。
只是以后风眠洲确实不能离她太远。
该死!原本是想诳他,控制他,结果把自己捆绑住了。
风眠洲只觉得脸颊微微刺痛,闻到了一股异香,随即体内翻滚躁动的气血瞬间就被安抚住,胸口不疼,神清气爽起来。
“刚才是?”风眠洲五指攒紧,刚才是不是他说话触怒明歌,所以她驱使蛊在惩罚他?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仆人一样的存在吧?
风眠洲脸色微微黯淡,声音暗哑道:“对不起,我不该过问你的事情,还有之前花蛛娘的事情,我也不该不知好歹错怪你。明,月娘子,以后我会把握好分寸。”
明歌见他一瞬间就生疏冷漠起来,跟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知晓他绝顶聪明,怕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蛊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明歌皱起眉尖,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纤细的指腹搭在了他的脉搏上,轻声说道:“别说话。”
子蛊精的很,别吵到它。
风眠洲见她垂眼为自己诊脉,少女柔软冰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心跳陡然漏了半拍,被她碰到的地方犹如火烧一般,一时地狱,一时天堂,心境起伏如山峦。
心,瞬间有些乱。
她知不知晓,男女授受不亲!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