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心情不好,不想死就滚远点。”
慕容秋水仰头瞪着站在身前的荣非冷声道。
荣非先是检查了一下年轻捕快的情况,发觉其左边锁骨断了,左胸肋骨也断了两根,不过胸膛起伏平稳,呼吸虽是有些急促却也算正常,应是没有伤到肺腑,目前来看性命无忧。
确认年轻捕快没有生命危险后,荣非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慕容秋水。
“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觉悟,若是放在汾城,哪个人犯敢这样与我说话,必先赏三个耳刮子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我不问,你不许答。我若问,三息之内未作回答便赏耳刮子一个。以此类推,上不封顶。你可听明白了?”
荣非弯下腰,面孔停在距离慕容秋水大概两拳的位置,笑呵呵的问道。
相距如此之近,这已经算是轻薄了。堂堂圣女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眼眸之中杀机迸射,一字一顿道。
“你敢!”
“呵呵,回答错误。”
啪!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荣非粗粝的手掌与慕容秋水粉嫩的面颊发生了一次短暂但却激烈的撞击,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荣非大获全胜。
那家伙是谁,他疯了吗,竟然敢当众扇乾坤观圣女的耳光。
围观的各部官吏和门内的缉仙司众人都傻了。
荣非这一记耳光是卯足了力气,慕容秋水的头被打的转了一个直角弯,插在发髻上的玉钗也甩飞了出去,满头青丝垂落。
慕容秋水倒是没觉得有多疼,就是眼前突然冒出许多金星,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嘴里面多出了些甜甜咸咸的味道。
待思绪恢复清醒,慕容秋水脖子僵硬的一点一点转回头来,目光穿过眼前散落的发丝,看到那张让人憎恶,恨不得将之撕碎踩烂的笑脸。
“你敢打我…我是乾坤观圣女…我是天下行走…我爹乃是…”
慕容秋水咬牙切齿,面孔狰狞的尖声嘶喊,全然没有了之前清高冷傲的模样。可是没等她报出她爹的名号,便见穿着白衫的恶魔扬起了手掌。
“明白了!”
慕容秋水声音一变,乖巧顺从的答道。
“嗯,孺子可教。”
荣非拍了拍慕容秋水的头顶欣慰道。
“你应该感到庆幸,未曾要了我这位同僚的性命,否则打在你脸上的就不是耳刮子了。”
说完,荣非将昏迷的捕快拦腰抱起,朝缉仙司门内走去,在他手里还牵着拘仙镣。
披头散发不复仙子形象的慕容秋水被拘仙镣扯动,迫不得已挣扎着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站住!此乃缉仙司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看到荣非朝门内走来,一直躲在门后的几人连忙跳将出来,拦在荣非面前喝道。
荣非停住脚步,也不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扫视几人。
几人看着荣非身上的白衫有些眼熟,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又被看的有些心虚,懦懦的不知是该拦还是该让。
几人先前的表现让荣非心中有气,懒得理会这些无能怯懦之辈,冷哼一声从几人中间穿了过去。
进入缉仙司正门便是一片颇为宽敞的大院子,院子中间卧着一块宽约四丈,两人多高的巨石,巨石朝向大门的一面凿刻着一行描有金漆的大字。
仙神犯法与庶民同罪。
右下角留有落款——何了尘。
好气魄!
荣非在心中赞道。
就是落款的名字有些古怪,有股子出家人的味道,去掉姓以后更像是法号。
在何了尘三个字旁边,还有四个掌印。荣非凑近仔细查看,发现那四个掌印大小胖瘦不一,却是个个深陷巨石一寸有余且掌纹清晰分明,绝对不可能是凿刻上去的。
难道是手掌直接印上去的?
荣非心中猜测道。
看过巨石,荣非将昏迷的捕快轻轻放在一旁的石台上,又指了指旁边向慕容秋水示意。
慕容秋水心中这个恨呐,可仍旧火辣辣疼的脸颊却是时刻提醒着她,最好还是不要忤逆这个家伙,只能乖乖的去到石台上坐好。
“京都犯人的谱都这么大吗?”
荣非诧异道。
慕容秋水一边在心里咒骂荣非不得好死,一边乖乖从石台上下来,蹲在了地上。
荣非点了点头,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在石台上打开,取出里面的衣物慢悠悠的往身上套。
此时那些围观的人群已经聚集到了缉仙司大门外,个个踮着脚、伸着头朝门里观瞧,等着看一出好戏。
而那几个缉仙司的人仍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巨石后面不远处的三层小楼里走出十多个缉仙司的人来,见到大门外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后走到傻站着的几个同僚身边低声打听情况。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便听到门外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呼声。
“那是…金玉獬豸冠服!”
“哎哎哎,我没眼花吧,那刀可是洗冤刀?”
“先前便瞧着那身白色长衫眼熟,莫不是余总捕返老还童顺便还变了个模样?”
相比于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缉仙司的十多个捕快显然更加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金玉獬豸冠服和洗冤刀可是缉仙司总捕的标配,放眼天下除却缉仙司总捕以外,再无他人有资格佩戴这两样物品。
现任总捕余庆之虽然一年也来不了缉仙司衙门几次,但大伙却都知道他还健在人世。总捕这个职位又向来是终身制,前任总捕只要在世一天,任何人都别想篡权夺位。
只因为缉仙司总捕手中掌握着五绝大阵的阵眼。
如此一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和来历便更显神秘了。
至于旁人猜测这是余庆之修为大进返老还童后的模样,缉仙司众人这是嗤之以鼻。
在众人的注视下,荣非慢条斯理的换上金玉獬豸冠服,将洗冤刀挂在腰间的镶金玉带上,将那面御赐银牌拿在手中朝着缉仙司众人晃了一晃。
“我叫荣非,新任缉仙司五品捕头。”
先前余庆之曾对荣非简单介绍过缉仙司的情况。
缉仙司目前共计有二十一人在职,其中文职七人,武职一十四人。文职都是普通人,武职都是修行者。
武职人员的职位照搬了朝廷官制和修行界的品阶划分,按照个人修行境界授予相应的职位。九品到七品皆是捕快,六品到四品则为捕头,三品之上称为总捕。
荣非目光一扫,数清此时面前站着一十三人皆是穿着青色皂衣的捕快打扮,再加上躺在石台上昏迷的那位,正好一十四个武职全员到齐。
据余庆之所说,这十四人全都是只有九品的修为,也就是跟在汾城时,差一点被荣非用火铳打死的郭潇是一个水平。
而郭潇只不过是书山的记名弟子,眼前这些人却是缉仙司的全部战力。
同为五绝,这差距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荣非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五品捕头!
荣非的官职让大门内外所有人都是一惊,包括蹲在石台边的慕容秋水。
缉仙司已经多少年没出过地境捕头了?
上一次有几个突破到八品的捕快好像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叫做荣非的年轻人既然被委任为五品捕头,便说明他还是一名五品地境修行者。从面相来看其年纪不会超过二十,这般年纪便达到了五品修为,这等天赋便是放在四绝圣地那也是百年难遇的妖孽级别,可为何以前从未听闻缉仙司有这么一号天才人物的存在?
亦或者说,是余庆之暗中培养的接班人?
余庆之正值壮年,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五品妖孽,缉仙司莫非要翻身了?
荣非的出现让所有人猜测纷纷,围观的人群中已是有人悄悄退走,向其幕后的上官或是势力传递消息去了。
缉仙司众捕快心中是有所怀疑的,只因为荣非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一点五品修行者的气势都没有。
可金玉獬豸冠服和洗冤刀却是货真价实,更有证明其职位的银牌,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向荣非拱手见礼。
衙门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五品捕头,到底是福是祸?
众人心中都是有些忐忑。
“他叫什么名字?”
面对众捕快的见礼,荣非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指着石台上昏迷的捕快问道。
“禀大人,他叫顾风霄,是一名九品捕快。半年前进入司内担任文职,两个月前成功筑基,便转为了武职。”
场中年级看起来最大的一名捕快站出来答道。
哎呦,人才啊!
放着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余庆之怎么也不好好栽培,就放在这里与这群蝇营狗苟为伍,即便是块真金也要蒙尘啊。
看来缉仙司会如此没落,除却四大绝地刻意打压的原因以外,内部人才的培养和选拔也是存在极大的问题。
脑海中浮现余庆之时常挂着笑意的嘴脸和总是不紧不慢的作风,荣非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送顾风霄去医治,全部花销由司内承担。”
荣非朝站出来答话的捕快命令道。
“是。”
目送昏迷的顾风霄被两名捕快抬走医治,荣非将手中的拘仙镣扔给距离最近的一名捕快。
“将人犯下狱,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这个…”
那名捕快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捕头大人,她可是乾坤观的圣女,关不得啊!否则要出大事的。”
“哼!”
自从被荣非扇了一耳光后,就变得乖巧无比的慕容秋水此时却是站起身来,撩开挡在眼前的发丝,吐气扬眉的瞪着荣非,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