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飞扬起手便是强招,尽展剑上修为,风涌云变,气象万千的一剑,引得各艘船上围观之人齐声惊叹,道门弟子万千,能从中脱颖而出,作为代表出战的果然非是寻常人物。
但惊叹还未来得及完全出口,便见天女凌心素手轻扬,纤细的十指结了一个宝瓶印。‘不知顷刻风云改’一招之内极尽变化之能,剑气或肆意奔腾,或婉转迂回,或迅疾无匹,或沉郁厚重……但随着天女凌心双手动作,漫天剑气如受牵引,仿佛被吸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瓶中一般,剑气如洪流怒潮,浩浩荡荡,但汇入天女凌心双手中时,竟是连她发丝都没吹起,就转眼消散于无。
招式轻松被破,应飞扬不见丝毫气馁,反是赞道:“破得好,天女一双空手,果然让我这招回归空无。”
天女不见丝毫得色淡然道:“过奖了,此招无相劫空乃前代天女所创,我所发挥的不及前人百分之一。”
应飞扬道:“此招化有为无,我便该回以无中生有之招,有道是天地起于空无,随后道生一。”应飞扬前行一步,脚步玄妙,似疾似徐,身子向前,身后却仍留一道虚影。
“一生二”两道身影各往侧一步,又多出两道身影。
“二生三。”三道虚影同时上前,在身后又留出三道身影。
“三生万物。”应飞扬声音一落,一实六虚七条人影脱逸而出,迅捷无匹的从三方向天女凌心夹击而去,竟成以众击寡之相,天女足不动,已陷身剑网围困之中。
“破风斩云剑法中的七重云影?本来已高速移动而产生的残影竟然被他以水汽凝成,达到虚实莫变之境,只以这套剑法而言,门中怕是没几个能及得上他!”短短数月未见,应飞扬招式已又创新境,谢灵烟心中赞叹,但随即又添惊异,“不对,虚影进退有度,分明是阵法,他是要单剑成阵?”
但见七条身影身形错落,暗合天象,竟是脚踩东方苍龙七宿之位,七把剑上引星天,化星力为己用,变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飞袭而来。
司马承祯所留《二十八星宿剑阵》顾名思义,便是上合二十八星宿,最少也需二十八人才可成阵,但若人手不够,这周天星宿还可拆分为四个七人一组的小星相剑阵,此时应飞扬却一身化七,只靠一人就结出苍老七宿阵,这种一心多分之事稍有不慎就将走火入魔,围观者也只能赞叹应飞扬艺高人胆大。
单剑成阵,一人当七,可谓极尽精巧之能,但面对扑面而来的青龙,却见天女凌心依然不动不摇,素手一指向天,竟是无远弗届的剑意弥漫,激起狂风巨浪,带着强横力量极速扩散,应飞扬心头一紧,下一刻金色的佛火凭空自燃,雄心火舌滔天而起,直直冲入云霄,气势澎湃浩瀚,迅即成为燎原之势,即使站得远远观战的人士也不得不伸手挡住双眼。
天女凌心气势转瞬已到顶点,纤细手指如佛灯灯芯一般,将漫天佛光中最璀璨的那一缕聚集在指尖,惶惶之威,竟成光耀大千之势。
澎湃的佛力,纯然的剑意,都使应飞扬想起一套熟悉的剑法。
“应公子,小心这招金顶佛灯。”天女凌心提醒道,漫天佛光收为一线,并成剑形,随着一指击出,无铸气劲横空激飞,上一刻还凶威赫赫的青龙转眼被洞穿。
“果然是达摩神剑!”应飞扬心中惊呼道,八式达摩神剑他仅会五式,其中包括天佛降世和佛法无两式失传剑招,而金顶佛灯、佛动山河、和佛光普照并无机会学得。但只看这剑招威势,却仍让应飞扬认出此剑指。
正宗的达摩神剑,从正宗佛门天女手中使出,配合天女凌心雄浑根基,威力自然是远胜应飞扬那半吊子的达摩神剑,洞穿青龙后剑气不歇,直向应飞扬轰来。
剑气临头,应飞扬此时才知为何达摩神剑是剑指而不是剑法,并非是佛门心慈手软不愿用剑伤人,而是此惊世剑气下,任谁也无法轻易抗衡,根本无需依仗兵刃之利。
应飞扬也不敢硬接,脚踏星步,以星罗奇步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剑,但饶是如此,呼啸气流擦身而过也令他胸前如受掌击一般气血翻涌。
方躲过此招,应飞扬突然暗道一声不好,却见达摩神剑去势不停,竟直往他身后渺真人方位而去。尚未靠近,水树银花上的水汽已有蒸腾之意,雄浑一剑,正要将水树银花拦腰斩断。
论法和斗法双场同在一台,一损即损,斗法这非但要寻机会击败对方,还需担起保护己方论法者的职责,应飞扬方才躲得匆忙,竟将此节全然忘却。
却在此时,一把红伞张开横挡剑气,伞身轻旋如转太极,如盾一般死死守住身后之人,剑盾相抵那解难分之际,再听一声轻叱:“一法生,万象随,葵水翻浪涛!”声音甫落,便闻两声水爆,两道由水柱化成的巨掌从两侧化出,将佛炎剑气夹在中间。
“嗤——嗤——”水汽蒸腾声不绝于耳,却见一女子接过红伞,绕身半圈驱散水汽后将伞倚在肩头,柳眉轻皱的对应飞扬埋怨道:“你究竟成是不成?若不行别逞强!”
水雾空蒙,衬的撑伞女子宛若江南水乡走出的仕女,正是万象天宫的左飞樱。
楼船之上,商影眼前一亮,道:“万象太虚诀,卫无双倒真不藏私,这等功法都交予这小姑娘了?”万象太虚诀号称包罗万象,天下间有形有象的术法皆可从中推衍而出,卫无双就是学成此功法,才有衍生万法的绝世修为,最后得了一像万生的称号,如今这等上乘功法被一个小姑娘习得,却是令商影惊异。
纪凤鸣扇子一撑,带着几分骄傲道:“左师妹资质不凡,更兼勤勉好学,颇得师尊喜爱,得此功法也是理所当然。”
商影道:“哦,纪师侄对令师妹似乎颇有自信,不知她可能应付天女凌心?”
纪凤鸣笑道:“商真人明知故问,天女凌心一身修为是天地所授,我师妹现在仍是差她良多。”
“唉,卫宫主爱徒尚且不行,我那赔钱徒弟和师侄差得定是更远,果然还是要将胜机寄托在论法上吗?”商影一声叹息,看向释初心,葛天歌,徐未央,和渺道人四人。渺道人方才剑气临头,却也不受丝毫干扰,此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道法,虽多数人只当他们是摆设,但仍有一些道门高人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击节赞叹。
纪凤鸣道:“商真人,你就莫考较我了,目前道门三人看似与天女差了很远,但实则也只一步之遥,胜负,就在这一步之间。”
船下,天女凌心好整以暇的站着,并不乘胜追击,方才惊天一剑似只是信手发出,应飞扬也怔怔的立着一动不动,似是出神,谢灵烟见状道:“应飞扬,天女非是一人能敌,我与你同上吧。”
应飞扬听闻叫唤,身子一激灵回过神来,双目却是一亮道:“我全力以付,她却一步未动,就此罢手,岂不摧折我的剑心,事不过三,我再出一招,这一招,定让她退上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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