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一幕出现,晏世元假意搀扶,却是夺过荒骨刀,刀刃一送,反手刺入阴魍魉胸膛,干净利落的洞穿他的心脏。
“为……为什么……”阴魍魉口吐血沫,难以置信问道。
“六道轮回,天人再临,鬼王之血,正可恭贺吾主新生!”晏世元冷笑一声,重掌一击刀柄,雄沉劲力下,长刀带着阴魍魉的躯体飞射而出,擦着越苍穹的身边而过,最后连人带刀钉在了高台上巨大鬼首雕像的第三只眼上!
鬼首雕像獠牙如剑,赤发如火,三眼怒张,本是兴致十足的看着场上蝼蚁厮杀,此时却突遭横祸,额上竖起的一眼被刺入荒骨刀。
应飞扬却心头一紧,在场只他知道,鬼首雕像的第三只眼中藏着一个囚室,而囚室中,除了有他的肉身外,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绝世奇人,顿生不安之感。
而下一瞬,被钉住的阴魍魉向将枯涸而死的鱼一般疯狂扭动身子,发出刺耳的凄厉惨呼,但他身躯却好似血液被抽干一样,急速老化、枯萎、干涸,最后变成一具面容扭曲的可怖干尸,再发不出半句哀嚎,风一吹,干尸碎开,随风飘散,一代鬼王,化作飞灰。
鬼眼中被刀刺开一缝,浓稠猩红血水的血水从缝中渗出,宛若恶鬼泣血。而后乍起飓风狂旋,鬼城方圆煞气被抽之一空,源源不断注入鬼眼之中,聚集成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本就将毁的鬼狱加速崩解,摇摇欲坠,地面龟裂,砖石垮塌,无论正邪皆受到波及,站立不稳。
天摇地动下。众人纷纷大骇,左飞樱竭力稳住身形,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纪凤鸣神色亦是一变,“不对,煞气尽数被卷走,盘古开天阵阵法开始不稳,师妹,快与我协力稳住!”
而晏世元眼露狂热,与其余人间道道众一起跪倒,朝着鬼首高声道:“五毒不尽,六道重临,天人降世,涤荡浊尘,人间道道众在此,恭!迎!吾!主!回!归!”
话音方落,便是一道高亢笑声从鬼眼中传来,“哈哈哈哈哈!”众人只觉一股无形声浪排山倒海而来,几欲将自己掀飞,功力稍弱者已是喉中腥甜狂涌,五脏六腑移位,只听得那声音狂雷似的在耳中嗡嗡怒震道:“晏道主,这些年劳你费心了。道门诸位,久违了!”
石破天惊的笑声中,鬼眼轰然炸开,飞溅的血水如血莲绽开,一道身影在漫天血莲中降世,那人满身血污,不辨面貌,但却自有一股凌越古今的气度,众多功力较弱的正邪之人跌坐于汹涌气浪中,仰头看着那道不凡身影,呼吸窒堵,心头大震,不约而同的想着“天下究竟何时多了这等人物!”
众人之中,唯独越苍穹面色如初,似是久候多时“哦?终于出来了吗?”
越苍穹剑指再出,凛冽气息弥漫天地,众人方经惊涛骇浪般的声波,还未来得及喘息,又逢皇者威压弥天而下,皆是苦不堪言。而越苍穹手一挥,恢宏剑气破空而来,对上阴魍魉时也不曾轻出的黄金剑芒,此时毫不保留的尽展剑威!
应飞扬心头一慌,“糟,我的肉身还在牢室里!”越苍穹剑芒所向,摧枯拉朽,若是击在鬼首雕像上,牢室必然垮塌崩毁,那他的肉身还不得被活埋,一边暗自祈祷着那脏污人一定要接下,一边趁着注意力其他敌人皆被战斗吸引,向牢室方向移去。
“好招!”那人赞了一声,却也不负所托,同时双掌一挥,拨出两道蕴含天地至理的弧线,交汇成圆,一股衰败凋亡之气随着他的手分化而出,无坚不摧的黄金剑芒竟也一瞬逐渐光芒黯淡,而那人再双掌分拨,剑气已被一分为二擦着他身子而过,直飞越鬼城,撞碎了鬼城外两个山巅才停止。
化去黄金剑芒,那人舒了口气道:“我甫一复出,剑皇就赠此重礼,当真让人承受不起。”
越苍穹冷笑道:“能接的下,证明此礼仍是轻了,你窥视的久了,也该活动下筋骨。”众人这才知晓,难怪越苍穹方才对上阴魍魉这般强者也未出全力,而是力求用最少的真气消耗换取最大战果,原来是已注意到这人存在。
脏污怪人哈哈一笑道:“久闻皇者之剑,今日得见,果真不凡,礼我既已收下,剑皇不如再卖我个面子,让我带走人间道之人,今日便算和局,如何?”
此人对上越苍穹仍不落下风,但听闻他要带走人间道道众,义愤填膺的道门之人哪肯答应,一名道人怒道:“六道余孽与道门仇深似海,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你算什么,为什么要卖你面子?”
连地狱道都暗有谋算,晏世元当着众人面杀了他们地狱道之主,若任他离开,今后地狱道还不沦为六道笑柄?但他们心思却不宣诸于外,只想先退道门之人,待外敌退后,再擒下晏世元,祭奠阴魍魉。
脏污怪人瞥他一眼,道:“原来是长乐山常道长,长乐山一门三十七人,尽遭六道恶灭屠戮,只你一人脱出,仇深似海四字确实当得,但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你怎么反不认得了。”
那常道人闻言,面色一变,却更疑惑,目光茫然喃喃道:“难道是……不!这……怎么可能?”
“还是不愿相信吗?那我再助你回忆一下!”那怪人话音方落,便见身形一掠,从空而坠,如鹰掠食一般探出一手擒向常道人。
常道人恍惚之间,觉得劲风临头,本能掷出一个玉如意打向那人,但那人只随手一挥,玉如意便失去光泽的坠了地,而常道人一招未出,就已被那人一把扣住背心擒下,速度之快,周遭同伴竟是无一察觉。
只越苍穹见那怪人敢在他面前抓人,面露怒容道“给本座撒手!”,并指发出数道剑气,剑气破空呼啸,每一剑都是至极之剑。
脏污怪人在剑气下三分化,七分躲,血污身影穿梭于剑气之间,但只余一手难尽化剑气,身带一人也难全躲剑威。随即一把把常道人扔回原处,“还与你们!”
同时双掌聚合,再挡越苍穹的黄金剑芒,而身形则借力化退,落到鬼首雕像的头顶,一派从容。
“你无事吧?”,见常道人被救回,周遭人纷纷问道。
常道人惊魂甫定的摇了摇头,道了声“无事。”
却见周遭之人皆是面露惊骇的看着他,“你的皮肤……你中毒了?”
常道人一惊,看向自己的双臂,却发现一股黑气正从自己的肘部向手掌蔓延,而黑气笼罩下,肌肤变得如搁置的发黑的尸体一般,腐烂、肿胀、流脓分外恶心。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梦魇般的功法,颤声道:“这是……!”
语未说完,常道人整个人忽然如肿胀的气球轰然爆开,化作黑臭污血漫天而降,如雨飘散,众人躲避不及,却见此时,一个赤火罩在他们头顶张开,污血在高温之下尽数被蒸腾。
而赤火罩中心,纪凤鸣手捏赤火法诀,眸光却比火更灼热,“这是天人五衰功!你究竟是谁?”常道人会全身腐烂爆脓,并非是因为中毒,而是身染浊气。纪凤鸣虽未亲眼见识过,但却曾听他师尊卫无双提及,卫无双自言,平生遇到的第一强敌就是六道天主帝凌天,而帝凌天的绝学是天道一脉传承的‘天人五衰功’,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就分清浊二气,世间法门多是修炼清气,但天人五衰功却是独一无二的修炼浊气,由浊转清的法门,一旦修炼有成,不但自己可以转变清浊二气,甚至还可将对手辛苦修炼的清气炼成浊气,常道人就是例子,至浊之气,寻常道者清圣之体难以承受,自是爆体而亡
几个老道面色又变,似已猜到,却仍是不敢说出。
“枉你们这些人还与我打过照面,却不敢像卫无双的徒弟一样猜到什么说什么,也罢,我这邋遢样子,难怪你们不敢认!”脏污怪人说罢,身子一旋,腾空旋起。
明从暗生,净由秽出。
脏污怪人旋身间,天际传来曼妙悠扬的天乐,柔和动听,瓣瓣柔和花瓣从上空飘扬洒落,落英缤纷,而脏污怪人身上自然散发纯净柔和光芒,一身脏污竟被净化一般急速剥离,连原本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如今也恢复成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袍。但就当那张原本在污血遮掩下看不清楚的面容即将随着身形旋转暴露在众人眼前时,那人却化出一个银色面具,轻轻覆在了自己脸上。
“重新介绍,吾乃天道之主帝凌天,诸位,久违了!”面具一戴,便好似天人之隔,渺远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惊起众人心中千重波,万重浪!
“帝凌天,你竟未死!”每个喊出这话的人,都在帝凌天锃亮如镜的银制面具映照下,看到自己惊骇扭曲的面容。
帝凌天这三个字,三十多年前如流星一般瞬起瞬灭,却如噩梦一般沉压在正道之人心中多年。白衣、银面、一脉相承的天人五衰功,纵然心中难以相信,心中却皆是不得不相信,三十多年前的噩梦,如今,再临了!
“说回原题,不知帝凌天这个名字,够不够分量讨下我人间道道众。”
道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璀璨黄金剑芒再现!
越苍穹现身鬼首之上,双目湛然生辉,“你的名字,可保得下人间道道众活路,却保不下你自己性命,三十年前你败得太快,未曾战成,今日,便可补上!”
帝凌天一震衣袖,清圣华光透体而出,宛若天人,笑道:“也罢,便以剑皇之血,再振吾之声名,此战之后,便看是谁能可越穹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