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歧可以进山打猎,反正漫山遍野都是猎物,所以他们怎么都饿不着。
至于药材就更不用说了,君九歧这几年采摘的药材,有一多半都存放在这,存货很是充足。
君九歧原本想着等宫卫撤离了,他们再想办法出城。
可如今小寂濯这状况,显然是不适合折腾的,所以君九歧打算暂时再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任谁都想不到,君九歧和小寂濯都没有离开,反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躲着。
君九歧想着,在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宫中的动向。
眼下小寂濯的命运线勉强算是重新回到正轨了,天道大概不会干涉,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人醒来。
光阴荏苒。
眨眼间,又是两年过去。
小寂濯一直没有苏醒。
可让君九歧惊讶的是,他已经恢复心跳,胸口的那道伤痕也已经不见,平坦光洁如初。
看来两年的虚弱期已经过去。
第三年,小寂濯在沉睡中开始快速成长。
第五年,他十岁了。
从原本的小崽子,赫然拔高了一大截,有了少年的雏形。
第六年,他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病态,他身高已超过一米三,五官也长开,褪去之前的婴儿肥,有了属于少年人的精致轮廓。
……
在小寂濯十二岁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
君九歧正在院子里晒药草,忽然听到一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姐姐?”
君九歧一怔,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少年站在门前,对着她笑。
那明媚的笑容,让君九歧瞬间晃了神。
“你醒了?”
君九歧语气平静,没有多少情绪。
小寂濯走过来,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姐姐,我好想你。”
……
小寂濯的苏醒,打破了原本千篇一律的生活。
君九歧给他检查了身体,脉象强劲,心律正常,很健康。
甚至健康的,根本不像卧床了九年的人。
刚苏醒的小寂濯,对于自己忽然长大的事实有些茫然。
在他看来只是睡了一觉,结果再睁眼,自己竟然长高了那么多?
虽然还没有姐姐高,但已经到姐姐肩膀处,他不再是从前一推就倒,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的小豆丁,从今日起他可以保护姐姐了。
“为何这么做?”
君九歧在小寂濯醒后,问过他这个问题。
为何要剜心救她。
小寂濯不知道的是,她就算是死掉了,不过就是重新开始轮回。
小寂濯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
君九歧从没想过这个发展,这让她感觉欠下了小寂濯好大一个人情……
她又要如何偿还?
她来到小寂濯身边,本就带着目的。
有朝一日小寂濯会知道一切,到时又该如何?
“我只是不想姐姐有事,姐姐你答应我的,会一直陪着我。”
小寂濯依赖地拉着君九歧的手,双眸澄澈干净,“所以,你绝对不能有事。就算是献上半颗心又如何?反正我还有半颗。”
说着他莞尔一笑,“从前我憎恨自己的出身,他们都说我是灾星,继承了最脏脏卑劣的血。可现在我不这么想,我很庆幸。因为有了这副身体,我才拥有了救治姐姐的力量。”
小寂濯将脸乖巧地贴在君九歧的掌心,像只猫般蹭了蹭,“我很有用的,对不对姐姐?”
“嗯。”
许久这一声才从君九歧喉咙滚出,虽只是简单一个回应,可却让寂濯笑得无比灿烂。
君九歧复杂地看向小寂濯,手摸了摸他的头。
此刻的少年,就像是无害的猫,对她毫无防备的袒露真实的自己。
这一路走来,君九歧在他身上渐渐地已经看不到亡灵皇的身影了。
可寂濯,就是寂濯。
极寒过去。
极热到来。
这个蛮荒世界,只有两季。
距离神墟开启还有四五年,君九歧在小寂濯醒来后,带着他离开了蛇山。
两人走遍了蛮荒,踏遍山川极地,峡谷盆地。
他们去过银白色的沙漠。
也去看过粉色的湖海。
更去过这世界的尽头,看万千繁星,银河璀璨,恶魔之眼的碧蓝之水。
那几年,是小寂濯最快乐的时光。
他永远跟在姐姐身边,他回头,一眼就能看到姐姐。
醒来的第一眼,也是姐姐。
他想他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姐姐,你可能真的是仙女姐姐。”
“嗯?为何这么说?”
小寂濯笑着不说话。
若不是仙女姐姐,怎会下凡来拯救他?
犹如一束光,照亮他黑暗的人生。
从此之后,他的人生,皆是好运。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很坏,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个灾星,会给人带来厄运,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君九歧久久没说话。
小寂濯经常会这么问,可每次,她都没有回答。
后来,这些问题就变成小寂濯的自言自语,每天都会念叨一次。
他就像是讨不到糖的孩子,非要一个答案,执拗又倔强。
有一天,君九歧被烦得不行,回答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那要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年?”
“姐姐,你告诉我嘛……”
……
忽然有一天,君九歧消失了。
寂濯醒来后,再找不到君九歧的身影。
他吓坏了。
无神地待在原地,一坐就是十几日。
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丧失了行动力。
他被一行部落带回了主城,重新回到了王宫。
此刻的寂濯,正好十八岁。
君九歧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回到王宫,心中松了口气。
再次到了君九歧最初开始轮回的节点。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后时刻。
这一路,君九歧一直跟在寂濯后面,看着他从开始的疯狂寻找,到后来的归于平静。
君九歧本来还在担心,寂濯会因为找不到她而发狂,可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的慌乱外,后来的那些日子,寂濯都表现的十分安静。
不悲不喜,好像根本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