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碾压
“原来是这样。”
听罢小荷的叙述,陈牧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许红玉的一头青丝。
许红玉并不是真正清冷无情的人,或者说这个世上,不存在绝对的无情之人,哪怕是修炼一些‘无情’类意境的,也只是走在这条道路上而已。
许红玉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起,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了自己的心底,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层清冷的冰,但这世界上依然有能轻易戳破这层冰的人,譬如许红玉的父亲许一川,哪怕是早就有所预见,但许红玉想的只会是‘万一’父亲还在世呢。
亲眼见到许一川化作炼尸。
她心中涌起的是难以言说的哀伤。
这也彻底解开了当年的一桩悬案,是何家阴谋设计,将关于许一川的情报送给天尸门余孽,埋伏算计,最终使得许一川失踪,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陈牧轻轻拍打许红玉的脊背,他知道这种时候说再多安抚的话都没有意义,该做的就只有陪她一起哀伤,但他却有比哀伤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吧。”
陈牧将目光投向小荷和许红玉逃来的方向,道:“何家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天尸门,我们去了结这一切。”
许红玉微微抬头看向陈牧,她并没有哭泣,但周身却环绕着一缕肉眼可见的水雾,那是随着心绪荡漾的坎水意境,此时欲言又止。
小荷听罢微咬唇角,道:“可是那人掌控着煞尸,说不定还会有第二具,而且现在正午时候已经过去了,就算还在大白天也……”
她知道陈牧很强,比许红玉强的多,更早几个月就迈入锻骨境了,但煞尸终究是堪比五脏境的炼尸,哪怕是在大白天,受到天时的抑制,也依然是十分可怕的。
“就是夜晚又能如何。”
陈牧轻声道:“天尸门余孽,鼠辈而已,走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小荷微怔,她知道陈牧性格沉稳极少冒险,哪怕现在为许红玉而感到愤怒,也不太可能失去理智,但却依然有这种自信能面对天尸门的煞尸。
小荷看着陈牧的眼眸中顿时泛起一丝微光:
“姑爷您已经……”
她知道陈牧领悟意境已经很久了,在意境上的悟性也是冠绝一代,现在面对堪比五脏境的煞尸依然有这样的底气,那一定是意境方面突破了,迈入了第二步!
迈入第二步的意境,是足以匹敌五脏境,也能匹敌煞尸的!
许红玉此时也怔怔的看着陈牧,看着那往林中走去的,陈牧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但还是握住了小荷递过来的手,两人一起往林中走去。
……
林间。
一株高耸的古树下。
化作煞尸的许一川此时整个身躯都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地上,而赖垄则左手握一枚骷髅圆球,绕着许一川的尸体不断转着圈。
他时不时晃动两下手中的骷髅圆球,从中流淌出一些鲜血,一滴滴的落下,浇灌在煞尸的头顶,并一点点的渗透进去。
许一川埋入地面的尸体周围,以其人为中心,用鲜红的血液画着一个妖异的图案,图案的几个点位上摆放着一块块褐色的尸块,不断的散发出阵阵煞气,凝结并交织成一股,从地下往尸体中涌去,不断的涌入许一川的体内。
要想炼制玄尸,非一日之功,赖垄自然不是在炼尸,他眼下在做的,是以煞气和自身精血,强化对许一川这具炼尸的压制和控制,防止再出现之前炼尸灵性太过强烈,以至于强行反抗操纵的情况。
至于逃离的许红玉与小荷。
他倒并不太在意。
等许红玉和小荷再带着瑜郡的高手过来,他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留着许红玉与小荷,或许未来还有机会进一步刺激许一川这具炼尸的灵性发作,何况一个易筋境和一个锻骨境的女人,也没什么值得一杀的,杀了也很难制成炼尸。
然而。
就在赖垄念念有词,将一滴滴的妖异血水都滴落在许一川的头颅上,令其全部吸收进去时,他忽然动作一顿,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看向不远处的丛林。
但仔细感知,却并未感知到什么异常状况,于是眯起眼睛开口道:“放你们一条生路,却还要赶来送死么?”
接着。
就看到许红玉与小荷的身影从林中走出,两人都冷冷的看着他。
赖垄轻哼了一声,把手一扬,埋在土中的许一川煞尸便破土而出,之前被阳光照射而消散的一些煞气,此时又充裕了不少,将面貌再次遮挡起来,看不真切。
“该不会以为这具煞尸还有灵性,不听老夫使唤,能凭此破绽杀死老夫?那你们这些小女娃可太过天真了!”
许一川的煞尸能反抗他,不仅仅是因为灵性强烈的缘故,更主要的原因是在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下战斗,煞气消退许多,受到的影响很大。
倘若是在夜晚,灵性再强都不可能反抗他的操纵。
何况现在。
他以精血加强了控制,哪怕在大白天也不会有问题了。
“也罢,既然你们赶着送死,那就送伱们上路罢。”
赖垄看向许红玉和小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淡漠,他的确对许红玉和小荷没有那么强烈的杀意,但硬要送上门来,那也没必要放走。
当下意念一动。
唰!
许一川化作的煞尸便在黑雾的裹挟中,化作一道残影,向着许红玉与小荷扑了过去,挥出漆黑大手,这次再没有任何的生涩和阻滞,就要将两女毙于掌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叹息传来。
陈牧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许一川所化的煞尸前方,抬手向下摄拿而去,一股近乎肉眼可见的劲风呼啸,一下子就硬生生的将许一川身上缠绕的煞气搅的四散,轻飘飘的一掌拍在其肩头,霎时间将其整个人拍的没入泥土之中,只剩下半个脑袋在外,
许一川的煞尸受此一击,躯体剧烈震动,引起地面泥土翻滚,再次显露出的面容上露出煞尸的狞恶神色,下一刻就要从地下再次扑出。
但。
陈牧却只摇了摇头。
“岳丈大人,得罪了。”
他再次一掌落下,霎时间五指之中蔓延出一缕缕雷光,汇聚化作一束肉眼可见的雷霆,伴随着堂皇正道之威,轰然一击落下。
轰!!!
所有凝聚的煞气,在雷霆之威下,轰然溃散炸开,恐怖的威力更是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出近一丈,皆是肉眼可见的紫色雷霆,炸开一个深坑!
受此一击,从深坑中被炸出的许一川炼尸,终于一下子剧烈颤栗,一身的煞气被震的彻底分崩离析,又经阳光一照,就此不再动弹。
“五脏!”
赖垄早在陈牧现身的那一刻,就瞳孔剧烈收缩,继而口中怪叫一声,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立刻转身往远处逃去。
若是一般人,或许还会辨错什么,但他是何等人物,在陈沐现身出手的那一刹那,就看出了陈牧展现的元罡真劲,那是绝对的五脏境手段!
并且更骇人的是,驱散煞尸身上煞气的那股狂风、还有后面的那紫色雷霆,这些都不是什么寻常手段,能明确的感知到,那是意境之威,并且还不止于第一步!
这是来了个什么怪物!
赖垄心中一阵狂叫。
看上去和许红玉一样年纪轻轻,出手就是五脏境的元罡真劲,对于意境的控制更是达到举重若轻的程度,一击轰散了煞尸的煞气,又一击雷霆彻底击碎了煞元,这样的威力之下甚至没将煞尸本身轰杀成渣,而是几乎没过多的破坏尸体,何其骇人。
难怪许红玉和小荷两个人会突然回来!
“哼。”
陈牧以雷霆之威,将许一川身上的邪煞彻底震散之后,目光就落向逃窜的赖垄,只轻哼一声,往前一步落下,就直追了过去。
赖垄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掌中骷髅圆珠之上,霎时间圆珠骤然亮起,继而陈牧前方的泥土轰然炸开,两具身形高大,浑身缠绕着漆黑煞气的煞尸陡然出现,并直接挡住了陈牧的去路。
赫然又是两具煞尸!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小荷,心中一时有些震惊,虽然猜测赖垄可能掌控有不止一具煞尸,却没想到足有三具之多,而且后面这两具,煞气还要更浓郁许多。
倒不是这两具比许一川的煞尸更强,而是许一川之前在正午的烈阳下出手,一身煞气被驱散了很多,此时也没完全恢复,但这两具深埋地下的煞尸,却处于全盛状态。
然而。
面对两具新出现的煞尸,陈牧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抬手一掌落下。
他掌中迸发出浑厚的元罡真劲,在虚空之中一下子化作‘风’,‘雷’,‘火’三种不同的元罡,继而再次汇合归一,凝聚成一只烈火滔天,缠绕着雷霆的大手,浩浩荡荡的一击落下,恐怖的威能直接从两具煞尸身上轰然碾压过去。
砰!砰!!
两具煞尸几乎没能抵抗一个呼吸,身上的煞气就接连炸开,然后连同整个身躯都是轰然炸碎,在熊熊烈焰中迅速燃烧,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
一掌灭杀两具煞尸!
“这……”
小荷看着这一幕,终于是彻底惊的呆了。
她之前跟随许红玉在紫雾山脉,参与过数百人的大规模混斗,见识过煞尸的威能,那的确是一般的五脏境都能纠缠一二的力量,就算是各宗真传,也极少有能一击灭杀一具煞尸的本事,但在陈牧这里,却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
虽说有处于大白天,炽阳映照的缘故,但这会儿已经不是正午时分,烈阳对于煞气的压制已经没有那么的大了,能一击轰灭两具煞尸,仍然是令人震撼。
她本来预想中,陈牧也许是巽风或震雷中的某一种意境有了突破,迈入了第二步的境界,具备了能与五脏境匹敌的实力,但眼前这一幕,何止是与五脏境匹敌,就算是她曾经在紫雾山脉混战中见识过的,天剑门古弘等真传弟子,恐怕都要逊色不止一筹!
陈牧似是不想耽搁任何功夫。
也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一掌将两具煞尸碾压灭杀的同时,他整个人甚至都没有在原地停留,就直接向着赖垄追了过去,两具煞尸是在他身后被滔天火海和雷霆震灭成渣。
继而只是一步踏出,就追上了赖垄那干枯瘦小的身影。
“居然还有离火,该死!”
“你是谁?!”
赖垄眼眸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更伴随着几分震骇,陈牧的实力绝对是大宗门真传的水准,而且在大宗门真传里,都能排在前列。
陈牧并未回答赖垄的话,只目光淡漠的向着其后颈抓去。
赖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厉之色,猛然一咬牙,五指用力,竟是一下子将掌中那个骷髅圆球捏的崩碎开来,继而炸开一片浓郁血雾,将他整个人一下子覆盖在其中。
那干瘪的四肢、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盈起来,接着他整个人猛然回身,一拳向着陈牧挥出,并迸发出一股漆黑浓郁的煞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拳形印记。
“尸煞印!”
他发出一声嘶吼。
陈牧面无表情,右手去势不止,但在半空中五指收拢,也化作拳头,与赖垄挥来的那一团浓郁凝练的尸煞拳印直接碰撞在一起。
轰!!!
雷霆轰鸣,烈火滔天。
尸煞乃是至阴之气的一种,近乎能侵蚀污染极多种类的元罡,但恰好无论震雷还是离火,对其都是绝对的克制,前者镇压一切邪祟,后者本身就属于至阳至烈。
那凝练的尸煞拳印,先经由雷霆一击,便轰然炸碎化作一片片黑雾,试图向陈牧继续蔓延的时,又被烈火裹挟焚烧,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崩溃。
雷火之威去势不止,一下子轰击在赖垄的身躯之上,将其整个人轰的横飞出去。
“啊……”
赖垄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整个人那膨胀了许多的身躯,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一路向后横飞,直至撞上了一株合抱粗的古树,整个人直接嵌入其中。
其一头干枯的白发尽皆被焚烧殆尽,整个身体上也到处都是雷击的焦痕,镶嵌在那株古树的树干之中,一时已是只剩出气,没有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