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很感动左初柔这么关心她，连忙拉着她的手往榻上坐。“我已无大碍，让初柔挂心了。”
左初柔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不由地感叹道：“当时顾相把昏迷不醒的公主抱走时，大家都吓坏了。”
“大家？”姜九清澈的眸子闪着疑问。
“嗯，宴会上的宾客都在，顾相他……”左初柔欲言又止，既然姜九不知道，应该是顾相命令下人不让告诉姜九，她可不能冒冒失失地说漏嘴了。
“初柔连我也瞒吗？”姜九知道左初柔有所隐瞒，但她很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顾相没有告诉公主，说明不想让公主知道，我如果说了，相爷会怪罪于我。”左初柔为难地解释道。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不久后的中秋宴会大家会如何议论我，我心里也应该有个数，你说对吗？初柔，我可以和你保证，我谁也不说，顾相也不说。”姜九信誓旦旦地说着。
左初柔咬咬牙，还是没忍住，“那公主一定要保密啊。”
姜九闭着眼眸很正经地点点头。
“那日公主被柳忆儿推下了水，顾相和很多侍卫都跳下去了，最后是顾相把公主救上来的。顾相因为在公主府落水，生气极了，带兵包围了公主府，拔了柳忆儿的舌头，活活呛死了，关键的是，顾相要求在场的人必须站在那里看着柳忆儿死。长公主感到受辱，就站出反对，结果被顾相毫不客气地踢倒在地。”左初柔一边回想，一边说了个大概。
“公主可没见，顾相那天眼睛充斥着血，好似狼一般，谁看了都害怕。”左初柔最后补充了一句。
短短几句话，在姜九心里惊涛骇浪，她没想到在她被救起后会发生这么多事，这几日顾仕钧也并未和她提过。
“柳忆儿固然推公主可恶，但顾相这……”左初柔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姜九虽震惊，但并无左初柔这心软之肠，如果不是顾仕钧及时赶到，那么今日被唏嘘可怜的就是姜九本人了。
顾仕钧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发泄怒气，更是为姜九斩草除根。
这个威胁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存在。
姜九自然不会和左初柔讲这些，正好这个时候宋嬷嬷端来了点心和瓜果。
“初柔，你尝尝这个牛乳菱粉糕，既有菱角的清香，又有牛乳的甜美。”姜九把面前的菱形糕点推到左初柔面前。
“谢公主。”左初柔说完轻轻拿了一个，拿起手帕遮住小口品尝起来，眉眼一笑说：“幼时，在家中吃过，不过没有这个味道细腻。”
突然左初柔往地下不经间一瞅，发现屋里地面铺的是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公主，这地面是用玉铺成的？”左初柔惊讶地侧目问姜九。
“是蓝田暖玉，因为我体寒，天气炎热，喜欢赤足行走，顾相就换了这玉，踏上去会温润，不至于受凉。可我觉得是乱花银子，太过奢侈。”姜九微微皱眉，有些不满道。
左初柔揶揄道：“公主这是在向我炫耀顾相有多疼您吗？”
姜九小脸一红，有些羞涩道：“哪有，初柔莫要打趣我。”
“公主在看什么书呢？”左初柔侧着头去看书本封面。
姜九低头把书递给左初柔说：“一些小人物写的传记，我从顾相书房里随意拿的。”
左初柔随便翻了几页，觉得越发有趣，忍不住低头阅读了一会儿。
姜九看左初柔喜欢，便开口说道：“初柔也喜欢看书？”
此话一出，左初柔觉得自己有些失仪，连忙放下，有些急促道：“对不住，有些失礼了。我以前未出嫁前喜欢看书，也喜欢写书，但嫁了人再也没时间了。”
“后日致远书局再次开张，初柔打算陪我去看看吗？”姜九笑吟吟地发出邀请。
“致远书局！是西大街很有名的那个书局？”左初柔睁大了眼睛，她只是偶尔经过时，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书，当时她觉得如果能自由出入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是啊，你有空吗？”姜九点点头，眉尾一挑，眼含繁星。
“公主邀请，我当然却之不恭。”左初柔的眼睛弯弯，露出温婉的笑意。
“太好了。”姜九高兴地拉左初柔的手腕。
“嘶——”左初柔猛地皱眉，哀嚎一声。
“怎么了？我拉疼你了吗？”姜九赶紧起身，去查看左初柔的伤势。
“没，没有，公主别。”左初柔躲闪着，但还是被姜九拉开衣衫。
左初柔的小臂上青紫一片，掐痕明显，看样子刚打不久，让姜九不忍直视。
“你是怎么回事？”姜九不可置信地问左初柔。
“是我不小心磕的，公主千万别传出去。”左初柔慌张地把衣衫拉下来，遮盖好伤痕。
姜九看左初柔如此紧张和害怕，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神色稍稍恢复从容模样，“咳，嬷嬷，把治疗瘀伤的药膏拿过来。”
宋嬷嬷从黄花梨柜橱里拿出一小瓶膏药递给了姜九。
“嬷嬷，你们都先下去，我与初柔说些贴己话。”姜九给宋嬷嬷使了个眼色。
宋嬷嬷带着屋里的丫鬟们包括左初柔的侍女一并退下了。
姜九打开药瓶，把里面的药慢慢倒出，在手上搓热均匀，对着左初柔说：“这药效果极好，上次我不注意磕到了桌角，顾相就给我涂了这个药膏，第二日就消肿了，来，我给你们抹抹。”
左初柔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姜九温柔的目光，还是把受伤的手臂露了出来。
姜九一边涂抹，一边柔声道：“下次注意些，磕的这么厉害，当真是心疼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令堂看到初柔伤的这么重，还指不定多心疼呢。”
姜九的话把左初柔说的鼻子一酸，泪珠“啪嗒”一声落到了桌子上，之后赶紧用手指擦掉。
外面传来奴婢们的声音，“相爷安好。”
左初柔慌忙失措，赶紧站起身来整理衣服，低着头，哽咽道：“公主，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匆匆出门，顾仕钧正好进来，和她打了个照面，左初柔快速行了一礼就疾步走出门口。
顾仕钧剑眉微蹙，一脸的莫名其妙，走近坐到姜九身边问道：“她怎么了？”
姜九幽愤地看了顾仕钧一眼，心里默念道：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