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有灵(三十七)】
闻到酒香,萧君泽不自觉的端起了一杯,临入口前还是有些怀疑的问:“真的是你酿的?”
“欺君是要杀头的。”萧卿陌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前车之鉴太多,萧君泽半是疑惑半是认命刚的饮下。
“很淡,又很醇,很独特的味道,”谢青芷已经开口评价到。
“应当有个好名字。”说完目光看向萧卿陌。
“如雪,这酒叫如雪。”萧卿陌笑着回答道。
谢青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雪如梨花,梨花如雪,以盛开的梨花入酒,又命名如雪,当真是个好名字。”
“知我者,嫂子也。”女子更开心的笑到。
“西北寒冷,军营里为了御寒,大多都是烈酒,这是我闲暇之余和边关的酒馆老板娘学的这酿酒之法,又自己加以改进。”
“确实,很独特的味道,和以前宫里的那些御酒都不一样。”萧君泽几杯下肚,才后知后觉的夸赞到。
萧卿陌斜了自家兄长一眼:“刚才谁说能毒死人?”
萧君泽倒也不纠结,“是为兄错了,不过卿卿这手艺确实教之前长进了不少。”
“这如雪呀,既能解馋,又不怕喝醉,我最喜欢了。”说着就去抢萧君泽面前的那一坛。
亦渊:“是呀,确实很好……”
——师尊为何这般爱酒?
幼时因为好奇他曾这般问过,师尊是怎么答得呢。
——酿酒的人,爱酒的人,向来清醒,也向来孤独。
这一段话对于年幼的亦渊来说,可谓是云里雾里,不过他倒是听懂了孤独二字。
——孤独?师尊不怕,渊儿会一直陪着师尊,师尊不会孤独。
他当时牵着师尊的袖子是这么回答到。
——好,渊儿会一直陪着师尊的。
——师尊为何常常饮这如雪?
——浊酒醉人,如雪是酒也不是酒,喝酒是因为消愁,而如雪不会醉人,只会永远清醒……
借酒消愁,却越喝越是清醒,也越是难过。
旧人不在,而她却在漫长的岁月里度过了这么多年,大概只有这酒,还记得旧人的欢声笑语,音容相貌。
那时候他看不懂那满目疮痍的无边孤寂和一身拂不去的落寞。
但求一醉解千愁,既然如此,师尊为何要喝如此淡的酒,不求一醉。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懂了,只剩下心疼。
师尊是人,也会疼,一醉解千愁。
可是师尊,不能醉。
那时身为女子,师尊身上背负着的是万千百姓的祈愿,是国泰民安,这重重担子,都被迫压在了一个不满双十年华的女子身上。
生为萧国的嫡公主,本应该是整个国家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却连平常女子最简单的的生活,也是奢求。
以前不懂,现在很多事都懂了。
懂了小白为何会执着的告诉他,帝君是一袭白衣的主人。
懂了师尊对梨花林的过分记着,和对梨花的过分喜爱。
懂了极爱饮酒的师尊为何极少醉酒,为何执着喜爱如雪那极淡的酒香………
故人故人,故去的人。
如今这酒每每入口,又该是何种感觉,何种滋味。
回不去的过往,又自虐的常常去念起。
还有那满室的忘尘,想舍又舍不下。
忘尘忘尘,前尘尽忘。
终究是没有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