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太医,风忠元叫风尧好好休息,又差人把风彦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带着柳氏等人离开了。
出了风尧所在的如意院,风忠元并没有随柳氏回他们的主院,而是去了自己的书房,叫来了管家风全。
“老爷,您找我?”管家风全进了书房朝风忠元行礼。
风忠元把太医开的两张药方都递给管家道:“这是高太医开的方子,上面的药你亲自去抓。”
敏锐的管家察觉到风忠元的语气不太对,他上前接过药方试探地问道:“可是府上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风忠元没说话,以指叩桌沉思着。
他不仅仅时平宁候府的侯爷,在朝廷也是领了职的,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他从蛛丝马迹中发掘全部真相的能力。
今天大女儿的态度里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一向亲近柳氏的大女儿为何会突然戒备柳氏?是受了别人挑唆,还是柳氏当真做了些什么被大女儿发现了?
如果是前者还好,找出嚼舌根的人乱棍打死就好。
可如果是后者……
那柳氏到底做了些什么?这次女儿和儿子坠崖有没有她的手笔?如果有,他又该怎么处置柳氏?处置了柳氏,柳氏所生的一儿一女又该如何自处?
可以说让他忌惮的从来都不是柳氏,而是柳氏所生的那双儿女,这不是柳氏和风尧风彦之间的抉择,而是风尧风彦和柳氏所生那双儿女之间的抉择。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风忠元十分为难。
沉思良久,风忠元到底还是吩咐风全:“去查查这次尧尧和彦儿为何会坠崖。”
如何处置柳氏可以容他再琢磨,但事情的真相他必须知道。
听了风忠元的吩咐,管家满脸惊骇。
小姐和少爷坠崖不是意外吗?
前两日是先夫人的忌日,小姐和少爷一同去城外的奉国寺为夫人上香。
恰巧前段时间太子也去了奉国寺为南边儿的干旱祈雨,先夫人忌日那天,太子正好祈完雨回宫。
不料太子回宫的路上遇上了刺客,小姐和少爷的马车受到了波及,意外之下才会坠崖。
怎么听老爷的意思,似乎小姐少爷坠崖另有隐情?
“还不快去?”见管家杵着不动,风忠元揉着眉心催促。
管家闻言立刻收起脸上的惊骇退了出去,当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少说多做。
灌了两天苦得风尧想打系统的黑药汤后,她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于是忍无可忍的风尧一把掀开了丫鬟端上来的药汤道:“我已经好了,以后别再给我熬了。”
这中药真不是人喝的,她的嘴都快苦的失去味觉了。
小丫鬟却又把药递了过来,并苦着脸劝说道:“可是太医说要喝好几天的,您这才喝了两天呢。”
“太医开的是补血益气的药,你看看我这张红润的脸,哪点儿像是要进补的?”风尧指着自己的脸问小丫鬟。
小丫鬟看着风尧脸色红润的样子,只能为难地说:“那……那好吧。”然后端着药退下去。
打发走小丫鬟,风尧叫来了自己院儿里的管事嬷嬷钱氏。
原主年纪还太小,离及笄都尚有两年,所以并没有贴身丫鬟,只有一个管事妈妈钱氏统管整个如意院的大小琐事。
而这个钱妈妈也是柳氏安排的。
“钱妈妈,点些人手把我隔壁的院子清扫出来。”风尧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对钱氏吩咐。
钱氏进了屋,一看见风尧这坐没坐相的坐姿,就下意识地皱眉,批评的话脱口而出:“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坐着呢?”
风尧放下茶杯笑着问:“哦?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坐?”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跷着腿呢,您应该把腿放下,端端正正的坐着。”听风尧这么问,钱氏也不客气,直接出声纠正。
看着半点不客气,丝毫不知尊卑为何物的钱氏,风尧淡淡反问:“钱妈妈意见这么多,要不这个主子你来做?”
风尧语气平淡,钱氏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身子一低,立刻就跪了下来,请罪道:“奴才惶恐。”
“我瞧着你胆子大的很,不像是惶恐的样子。”
管天管地,还管起她怎么做来了,合着原主性子软,她这个奴才就翻身了?
看着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钱氏,风尧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叫你去点人清扫隔壁院子,你却来教我怎么坐,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我这如意院庙小,你回文竹院儿吧。”
文竹院就是风忠元和柳氏住的主院。
说完风尧也不看身后钱氏的反应,直接对着院子里偷偷摸摸往她屋里瞧的其他小丫鬟道:“你们还有哪些是想回文竹院伺候的,今儿就一并和钱妈妈回去吧。”
原主娘死了以后,平宁候府无论前院还是后院都是管家风全在操持。
风忠元娶了柳氏做续弦后,风全就把后院的事全部移交给了柳氏,自己只操管前院和风忠元在外的应酬。
她院子里的丫鬟原先都是风全安排的,柳氏掌了家之后,用各种理由替换了大半。
院儿里的丫鬟们不知道小姐今天怎么突然起了撵人的心思,都害怕的停下手里的活儿,跪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出。
屋里的钱氏也忙膝行出来,涕泪横流的对着风尧求饶:“小姐,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是奴才越矩了,求您别赶奴才走,夫人一定会扒了奴才的皮的!”
风尧踢开拽着她的钱氏道:“怎么会呢,你可是她的人,为了她委屈地呆在我这如意院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要是扒了你的皮,其他人不得寒心么?”
地上的钱氏本还在哭嚎,后面却听着听着越来越心惊,也不敢再哭喊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为了夫人才委屈待在如意院十几年?
还有小姐又是如何得知她是夫人的人的?
小姐怎么坠个崖回来就跟开了窍似的,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