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韵嗅了嗅鼻子,闻到一阵久违的肉香,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
她已经多久没闻到过肉味了?三年?还是五年?
自打她跟了陈翔在一起过日子,别说平常了,哪怕是她怀姗姗那会儿,饭碗里也见不到一丁点肉丝;永远只有苞谷和没打掉壳的糙米熬成的稀饭;跟着陈翔混,三天饿九顿;如果不是因为她在饭店工作的缘故,偶尔能趁老板不注意,偷偷从潲水桶里舀一点饭菜,母女俩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含泪吃着剩饭剩菜,她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云韵壮起胆子,鼓足勇气推开门,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巴掌大的餐桌上,居然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三荤三素,还有一碗看着卖相不太好的紫菜鸡蛋汤。
“云韵,姗姗,你们回来了?赶紧去洗手,过来吃饭。”陈翔笑了笑,咧开嘴,朝着母女二人招手道。
“爸爸,真的是你吗?”小女孩抓着云韵的裤腿,望着眼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怯生生道。
陈翔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步迈出,走到女儿面前。伸出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冤家,我不是你爹,还能是谁?除非……”
陈翔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妙,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抬起头,陈翔一脸严肃的看着云韵:“咱家隔壁那邻居,是不是姓王?!”
见他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云韵此时也稍稍放宽了心;她终于敢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老公转性了!不再像从前那么暴力,对她动手动脚的不说,还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下了一屁股债。
想到这里,云韵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老公,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孩子是我亲生的,放心吧!”
饭桌上,陈翔一刻也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往女儿碗里夹菜,直到将女儿的小碗堆成了一座山。
“来,多吃点。”
姗姗看着碗里的菜,瞪大了眼睛,撅起小嘴说:“爸爸,你别光给我夹菜了,妈妈还没吃呢。”
陈翔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云韵一听,顿时满头黑线;好家伙,原本以为你变好了,想踏踏实实的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你倒好,有了女儿,却把老婆忘了;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给你生儿育女的工具吗?
她赌气的放下筷子,双手抱胸,闷闷不乐地独自生起了闷气。
陈翔见状,便安慰她说:“老婆大人,快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
到底是自家老婆,上手体验很不错,不用顾及些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前世的陈翔,可没这个福分;他不止一次萌生过结婚的念头,找个好姑娘,拉拉手、吃吃饭、谈恋爱,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只可惜,生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抚摸着云韵犹如象牙般白皙光滑的手腕,触手生温,让陈翔冷不防打了个激灵。他总算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一家人能够其乐融融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是多少钱财也换不来的。
一瓶燕京啤酒下肚,陈翔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前世他很少喝酒,除非碰上一些比较重要的应酬,推脱不掉,才会陪客户喝上几件,仅限啤酒而已。
陈翔大着舌头,脸颊熏红的样子,让云韵不免有些担忧。她害怕丈夫酒后乱性,再一次暴露出他残暴不仁、阴险毒辣的性子,伤害她和女儿。
云韵咽了咽口水,连忙夺过陈翔手指攥着的酒瓶子:“老公,你别喝了,喝多了酒,会伤身体的。”
“好吧,我听你的,咱不喝了……”陈翔傻笑道。
“来点臭豆腐,腐乳,拌着老干妈才来劲!”
这个年代,是没有老干妈的存在,起码要等到十几年后,直到1996年,才开始在全国量产。
理所当然的,云韵茫然的望着他,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
眼看饭局即将接近尾声,陈翔半醉半醒地趴在桌子上假寐,云韵则带着女儿回卧室,哄她睡觉,然后出来收拾残局。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叫骂。
“陈翔,你个王八蛋,赶快给老子开门!”
是隔壁邻居家,宋老虎的声音;他那粗犷的、充满了暴力倾向的大嗓门,云韵一辈子也忘不掉!
见陈翔半醉未醒,云韵知道指望不上他,自己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
云韵刚打开门栓,只见宋老虎带着两个同村的流氓嚣张跋扈的闯进来,劈头盖脸道:“陈翔呢?他在哪?!”
“宋……宋大哥,怎么了这是?”云韵战战兢兢的问。
宋老虎掏出一本揉皱了的作业本纸张,摆给她看。可是云韵从没有上过学,没机会念书,一个字也看不懂。
“你看不懂是吧?那好,我来给你念念!”
宋老虎用手指舔了舔嘴唇,沾了点嘴角唾沫星子,翻开纸张,一口气翻到最后一页。
宋老虎毫不客气的说:“你老公陈翔,经常来我这店里消费,风情街对面的凤凰台你知道吧?”
“上个月,他一共来了三十二次,叫小姐二十六次,再加上人头数,一共是八十六次,我算了下账,他欠了我一百二十八块,拿钱来吧。”
当云韵听到这个数字的一瞬间,只觉得天塌地陷,感觉整个天都快塌下来了!
一百二十八块,她得不吃不喝在饭店干上半年,才能攒够这么多钱!
云韵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差点给对方跪下:“宋大哥,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宽限我们几天?”
宋老虎冷冷地笑了一下,挑衅的目光,扫了一眼云韵,“没钱好办,你陪我一晚上,这笔账,咱们就一笔勾销,你看咋样?”
说罢,他伸出手,放肆的想去摸云韵的脸蛋;可就在他即将得手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狗东西,我的老婆,也是你能碰的?!”
陈翔双目几乎快要喷出一团怒火,身旁两个小流氓想去抓他,却被陈翔一脚踢飞。
前世的陈翔,自幼习武。工作之余,会练习搏击术;陈翔曾参加过世界精英搏击大赛,在最终的冠军角逐比赛上,他仅用35秒,便打倒了对手。
对付两个小流氓,根本不成问题,即便这具身体,稍稍弱了些。
“臭小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羊村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眼见自己的手下被陈翔轻易打倒,宋老虎又惊又怒。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置信,平日窝囊废一个的陈翔,居然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
“哼……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耍横?”
眼前的这个男人,八字胡,光头,保定口音。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头号混子,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前世主人欠下的风流债,结下的梁子,陈翔当然没理由要替他背锅。而且这个老流氓,敢对云韵动手动脚,陈翔绝对不能容忍!
抡起胳膊,陈翔毫不留情的几巴掌扇过去。
“啪!”
“这一巴掌,打你胡作非为,祸害百姓!”
“啪!”
“这一巴掌,打你目无王法,不知死活!”
“啪!”
“这一巴掌,打你有眼无珠,不识真龙!”